她雙手已深了上來,冰涼的手觸及溫熱的肌膚,細密的一層雞皮疙瘩布滿全身。他沒有阻止,而是渾身僵直着靜靜觀察着她接下來的舉動,他的外衣被緩緩退下,那細長的手指從頸邊伸向了裡衣中的靈玉。
他頓時清醒過來,帶着十分的冰冷,“這玉取不下來,連刀也斷不了。”
那雙手的主人神色一僵,慢慢地要收回手,卻被魏無笙一把抓住。“還真是這樣,怎麼,現在覺得我靠不住想過河拆橋了?”
“取不下來,那怎麼系上去的?睡覺也帶,洗澡也帶?”她嘴裡咕哝着,眉頭微皺,也不嫌硌得慌,誰會相信?
“我記得你之前害我的時候可一點不手軟,我還沒像你之前那樣狠毒,你竟怕起我來了?宋璋,你壞事做盡,現在裝什麼好人?”
剛才房裡不知道點了什麼香燭,又香又濃,濃得人發昏發冷。也不全是裝的吧,順勢而為而已。魏無笙的房間就沒有這種香味,他喜歡開着窗吹冷風,想到風,她這會兒又覺得有點冷了,好困呐。
哈~
她一手被拽着,一邊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哈欠。
?“喂?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對你怎樣!”
她這是什麼态度?他覺得心中的怒火更旺了。
陣陣暖意從眼前的人身上散發出來,仿佛一塊散發着熱氣的石壁,不,比硬邦邦的石壁舒服得多。好困啊——
上一秒還在哈欠,下一秒就像一具屍體一樣直挺挺倒在床上,背脊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着。魏無笙還抓着她的手,緩緩松開,徹底沉默了。
他是抓到她的睡穴了嗎?
“别裝了,就算你想賴在這裡也是不可能的。”“回你自己房間睡去。”“喂!”
沒有回應,他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将她連人帶被子端了起來放在了地上。
接着他将蠟燭吹滅,回到了溫軟的床榻上,放下簾帳——守株待兔。
沒過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盡管腳步聲不算很大,但晃動的人影讓他睜開了眼。下一刻,簾帳拉開,想象中的觸摸并沒有發生,她大力拍打着他的手臂,聲音似有些急促,
“别睡了,你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他皺着眉坐了起來,黑漆漆的一片,什麼聲音也沒有。
“聲音啊,好多人的聲音,腳步聲很亂,還帶了一堆東西丁零當啷的,裡面應該有刀。”她俯身将耳朵貼近床塌,魏無笙略微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
“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你聾了?明明那麼明顯......”
她正說着,忽然聽了下來,拉緊了他的衣袖,轉過頭怔怔地望着門邊。“噓——來了......”
一炳短箭破窗而入,釘入了床柱,箭尾一股濃煙在漆黑的夜裡随着紅光閃爍。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對宋璋使了個眼色。
剛走到窗邊,就聽見門從外面被推開,十餘人魚貫而入。刀光照亮了他的面龐,他們迅速鎖定了他,不消多說,衆人拿起刀砍了過去。
宋璋感覺到手腕更緊了,她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魏無笙拿過長劍,手指在劍間劃破,順着尖劃到劍尾,銀光閃爍。她也神色緊張,抄起一旁的燭台準備應對接下來的一場惡戰。
“殺!”
魏無笙抄起長劍朝着衆人扔了過去,宋璋緊随其後,将燭台砸到其中一個黑衣人身上,還沒來得及抄起下一把武器,忽而一道巨大的力氣從身後将她拽了過去。
接着身體一空,她看見窗台上的那盆花跟着她一塊兒掉了下去,漫天星空,滿月瑩潤...還有春風料峭......
“你瘋了?這裡是三樓!”
“摔死也比被亂刀砍死強。”
魏無笙的聲音從底下傳來,她一時無言。他比她跳得早,落地速度比她快,算了,摔死也是他先當肉墊。
她沒有摔斷骨頭,一柄長劍穩穩托住了她,盡管是在距離地面隻有一尺的時候......
還沒站穩,他便拉起她跑了起來。穿過幾條曲折的巷子,全憑着一口氣,她扶着牆直搖頭,
“不行了不行,你殺了我算了,再跑就要死了。”
“真沒用,一個大的,一個小的,兩個拖油瓶帶着,還怎麼趕路?”李裕背着浩兒從巷子轉角走了出來。
宋璋驚奇,“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李裕拿出手中笛子晃了晃,“傳音。”
他昂起頭對魏無笙道:“這兒已經沒人了,還不快走?”
宋璋擺擺手,“走不動了,除非你......”
“啊——”魏無笙抓起她的手,
下一刻她發現剛才的那柄劍在放大,兩人一同站在了劍上,正緩緩向上空升起。腳下的景物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墜落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她隻看了一眼,即刻收回了目光,心髒狂跳。
感覺到手臂被抓緊的魏無笙嗤笑一聲,“做妖做到你這份上還真是窩囊,你自己沒有用過飛升術麼?”
她惡狠狠瞪了魏無笙一眼,“你才是妖怪。”
“還是你爹娘是妖沒有告訴過你,所以生了你這隻蠢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會使妖術,還好是碰到了我,若是遇見别的大妖,或是捉妖師,哦,還有欽天監那幫人,捉了你去給皇帝煉丹,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人在劍上飄,不得不低頭,她暫時沒打算理會他,暗暗白他一眼。“你這劍這麼厲害方才為什麼不用?”
見了人卻像鼠輩逃竄。
“若被人知道我的靈玉,殺我的人就能繞着方才那條巷子十圈了你信不信?”
“他們是誰?為什麼殺你?”
“我們的淮南王殿下,我的皇叔。他估計早就盯上我們了,知道我要去找他的麻煩,連夜派了人過來。”
現在輪到宋璋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魏無笙冷飕飕看向了她。
“沒什麼,皇室紛争嘛,很正常。”
“你是想說我這種人被親叔叔追殺很正常吧。”
“你這種人……哪種人?”宋璋百無聊賴地玩起了他的袖子。
“你心裡知道。”在她心裡,總之他不是什麼好人。
“我不知道,别給我亂扣帽子。”她似乎還認真地想了想,“你…頂多算是不擇手段,也不是什麼壞詞,要說什麼人,我也不知道,其實在我眼裡人都是差不多的,有什麼差别嗎?”
“那那個舒玄禮也差不多?”魏無笙不信她這番說辭,她詭詐多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現在不過是迫于情勢,說些違心之言罷了。
“他不一樣。”
呵,果然如此。
“有什麼不一樣?”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又好看又溫柔又有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