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氣喘籲籲沖過來,皆是一身白底藍邊的衣服,衣擺處的刺繡紋路像是葉子,随着人的擺動而上下起伏。
跑在最前頭的男人牛高馬大,直奔倒地的野豬而去。
林霧擡眼,手撐墨傘注視來人。
墨傘張開,邊緣處的豬血還在滴滴答答往下落,鋒利如刀的傘邊折射出金屬光澤,如她的目光一般冷且深。
她站在,那宛如一座高山,對方猛地停下腳步。
男子身後的一衆人也嘩啦啦跟上,地面濕軟的泥土被踩得泥濘,一群人瞪着眼看地上的死豬。
燕歸辭走到林霧身後,林霧收起傘遞給他,吩咐道:“把豬骨頭剖出帶走。”
一群人腳步緩緩移動,原先站在最前頭的高個男修退到人群中,而後走出一個眉毛上揚的瘦高個來,細眼薄唇,一副刻薄相。
餘郡司不知林霧如何評價他的面貌,挑剔地将兩人打量一番。
他擡高聲音道:“這隻豬是我們獵的,你如果想要分你一點肉也不是不行,其他的就别想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林霧歪着頭,似笑非笑道:“這隻豬這麼大,我們也吃不了多少,不如把豬的脊骨給我們拿回去炖炖湯。”
“别給臉不要臉。”餘郡司沒了好臉色,“骨頭你想都别想。”
林霧指指豬頸骨上的血洞,“豬是我殺的,我大發慈悲決定賞你們一點肉,不用客氣。”
餘郡司嗤笑道:“不知哪來的鄉野村姑,看來也算有點眼光,可惜一把年紀修為才練氣期,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搶?”
林·鄉野村姑·一把年紀·霧嘴角彎彎,“就憑豬是我殺的。”
她的腔調在“殺”字上輕輕拉長,聽上去柔軟纏綿,又似這樹林裡的露水,又冷又冰。
雙方對峙,氣氛膠着。
一個女修走到餘郡司身旁,低聲說句什麼,餘郡司沉着臉,看一眼豬身上的血洞,壓着脾氣,沒徹底撕破臉。
他勉強道:“一人一半,可以了吧?怎麼說也是我們先将這隻豬的精力耗盡,要不然它也不會那麼輕易被你斬殺。”
燕歸辭輕扯一下林霧袖子,示意她差不多就行,要真打起來,對方人多,他們沒有多少勝算。
林霧回頭,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給他一個“我懂”的眼神。
又轉過頭去,一字一句說道:“都、是、我、的,聽得懂人話嗎?”
燕歸辭眉心一跳,就知道她不會聽他的話。
餘郡司臉一黑,開口正要罵,他身旁的女修搶先道:“道友,我們都是麓山學院的弟子,獵這隻紅鬃獸是任務所需,我們可以花錢跟你買下,或者是你等我們做完任務後,紅鬃獸可以送給你,你看如何?”
“盈月……”餘郡司又要說話,被邬盈月瞪一眼,餘下的話被堵住。
“弟子的作業啊……”林霧表情緩和。
邬盈月臉上揚起笑,笑到一半就聽見林霧的剩下的半截話。
林霧:“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邬盈月蹙起眉頭,“道友是硬要跟我們過不去?”
林霧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手搭在燕歸辭肩上借力,“看到沒有,明明是我們殺的豬,有人來搶我們不給,就成了我們的問題,何其可笑!”
“膽敢戲弄我!”餘郡司握着一把長刀撲向林霧。
墨傘無聲打開,像一朵乍然膨大的蘑菇,刀刃劃過傘面,閃出一道花火。
燕歸辭持傘而立,掀起的風推動他鬓邊碎發,他目若寒星,整個人繃緊,像一柄待出鞘的劍。
林霧擡手觸摸傘骨,傘面就像熱水般冒出袅袅白汽,她擡手招來一陣風,這白汽便順着風擴散。
“屏息!”邬盈月立刻喊道。
那白汽還未來得及傳到麓山學院的衆人身上,便被邬盈月的靈力打散,輕飄飄的氣體撲散在周圍,白霜似的裹住周邊雜草。
林霧歪頭笑道:“反應不慢嘛。”
邬盈月張口,嘴裡卻說不出話來,她的口腔發麻,已經感覺不到舌頭存在,連四肢也不聽使喚,整個人僵直着動彈不得。
那頭林霧還在說話,“我要下手,哪裡會讓你們清楚明白地看見,又不是傻子。”
她再次使喚燕歸辭去剖豬剔骨。
燕歸辭:“我不會,你沒教過。”
“我沒教過嗎?”林霧看他一眼,走到那隻野豬屍體旁,抽出匕首蹲下。
“看好,我隻教一次。”
這隻野豬并不是常見的黑毛豬,它脖子處的毛連着背上都是如火的紅色,比其他地方的毛長得多,四肢豬蹄也被紅色包圍,乍一看像是穿了四隻紅靴,故而得名紅鬃獸。
林霧:“紅鬃獸,背脊和蹄子生紅毛,幼獸紅毛長三寸,随着年齡增長逐漸長長,善速度,力大,量稀少,是為林中霸主之一,脊骨是上佳的煉器材料,一寸一萬靈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