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褚藍重新坐回椅子上,徐梓瑞讓她先别那麼快激動。告訴她,那個名叫何茜雯的女生,已經自殺了。死後魂魄已被拘回,估計是在教室拿刀殺人的那件事她無法走出。
何茜雯魂歸入殼後,無法對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記憶進行合理解釋,進醫院後被确診精神類疾病,調查過她的傷人動機,同她的發病原因一樣未知且莫名其妙,最終認定成精神病殺人未遂。
家人要将她送進精神病院,何茜雯百分百确定她沒得病,就在送去病院的那一天,她選擇輕生。
沈褚藍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徐梓瑞貌似覺得可惜,“那根柴挺無辜的,無故被一隻鬼附了身就……”
沈褚藍一拍桌子忿忿不平的起身,打斷,“難道我就不無辜?是我讓阿飄幹的嗎?為什麼要把别人做過的事想也不想的推給我?!”
徐梓瑞聽這話失笑,随即正色,“我保證,鬼差什麼都沒幹。至于你無不無辜我說了不算,這話就該扪心自問了。”
沈褚藍的手還在顫抖,此時聽見耳中的鬼蛇陰森的笑聲,窺蛇什麼都知道了。
“好吧,看在多年情誼的份上,我再問一遍,确定不要我把耳朵裡的厲鬼除掉?”徐梓瑞對此着重強調,似是在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委托到現在都還沒結束,囊息已經看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明晰,也已經明确鬼蛇要殺的那個人,這個人到底在拖延什麼?
沈褚藍抿了抿嘴,可她絕對不會這樣做,如果現在放任鬼差驅走厲鬼,那麼一切都完了,這次委托沒有完成,鬼蛇是不會放過她的。
每一步都已經走得極為小心了,她見徐梓瑞這模樣反應,從始至終覺得今天的她陌生許多。直覺說,至少判官這次上來,是揪準了時間點,發現了異樣之後定然不會空手而還。
沈褚藍也愈發明了,從小到大徐梓瑞和她同吃同住同一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與其說是照看不如說是親自監視。
可當鬼在凝視她的時候,沈褚藍同樣也在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她在心智初成之際就看出這個家的異樣,隻要和外界接觸過比對過,傻子都看得出有一群鬼在假扮成人。
尤其徐梓瑞根本不懂怎麼扮人,或許不想懂,在“姨父母”之中這隻鬼的宜人性最低,也沒興趣演戲。
若要說照顧一隻生靈日常飲食起居,牛頭馬面就已經足夠,突然安插進一隻什麼忙都幫不上,且言談舉止令人鬧心的判官鬼,怎麼看怎麼多餘。
此刻,徐梓瑞的視線已經移至她的手邊,盯了有一會兒,這鬼始終坐着不怎麼活動,偏了偏頭,還一臉若無其事的指出,她這個帕金森好像又發作了,今天沈褚藍的雙手抖得尤為厲害。
心裡要是沒鬼,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不是麼。
沈褚藍立即将手背到身,盡管臉上看不出表情,肢體反應卻騙不了鬼。她打小有一個毛病,心中緊張害怕的時候手會不聽使喚的顫抖,主要原因是從小被鬼驚吓到大得來的後遺症。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一起玩的捉迷藏遊戲?”沈褚藍話鋒一轉。
“不記得,我幹嘛老是回憶以前的一堆破事。”徐梓瑞顯然不買賬,一臉無所謂。
沈褚藍笑了笑。
小時候有過一段時間沈褚藍總想纏着她。因為從小就沒有人喜歡跟沈褚藍玩,身邊鬼魂也總捉弄她,沈褚藍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整天無所事事的堂姐身上。
可是堂姐從來就很少理會她,沈褚藍不哭不鬧隻會當她是空氣,一旦一哭一鬧要上吊,徐梓瑞就心煩要揍她。
大概那次沈褚藍以哭脅迫,也大概為盡點長輩之責,沈褚藍讓她在躲貓貓木頭人跳房子小遊戲裡面挑。徐梓瑞迅速挑了躲貓貓,覺得這個遊戲很省事,并不會花費多少精力。
沈褚藍記得,先是她來當抓的人,捂住眼睛數到一百。而堂姐要去躲起來。
徐梓瑞當場直接拒絕,她稱她不會是藏的人的,這類身份永遠都輪不着她,因為隻要她想藏沒有誰能夠找得到,而遊戲的一方能百分百赢也就等于沒有了意義。
所以每次玩捉迷藏,沈褚藍總是選擇躲起來。徐梓瑞數到一百後,會悠悠來上一句,躲好了沒有,可不要被她抓到。
緊接着迅速在三秒以内将人找到,無論在櫃子裡、床底下、家百米開外的樹叢、以及别的什麼犄角旮旯。
沈褚藍依然銘記着一次次被找到的時候,那種似乎心肌梗塞的感覺,隐隐察覺堂姐會很可怕,比身邊的鬼魂要可怕一萬倍。
被找到的那一刻,她會感覺她好像真的要完了,恐懼會從心底慢慢爬出鑽進每個毛孔,雙手會不停顫抖……
以至于小時候把捉迷藏玩成恐怖遊戲,不出三輪以外,她必定會被吓哭,她總是被徐梓瑞找到。
徐梓瑞一聽見哭聲就煩不勝煩,隻能下次偷偷放水,她告訴玩捉迷藏的秘訣,小孩怕黑通常不會往太黑的地方走,因為沈褚藍總是躲在亮處,而人界屬冥火外焰之地,這裡到處存在鬼的眼睛,所以徐梓瑞才能靠着鬼魂報信迅速找到。
如果不想被很快發現,就盡量往黑暗處跑吧,越黑的地方會越安全。
就像冥界那一片無境暗夜,到處充斥鬼之煞氣。煞氣屬黑,亦是對鬼自身的保護,對于鬼來說不被看見是一種安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