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看他那副德行就起無名火,心底暗罵,卻不得不耐着性子:“你是我們的一員,有什麼意見都要提。是不是那天我說你店要倒閉,你記仇記到現在?要是這樣,我給你道歉。”但他語氣依舊生硬,此話一出口,更像是指責。
陳哥輕飄飄一句“不是”,令司機即将脫口而出的“對不起”給憋了回去。
郝樂甯見司機臉色不對勁,怕兩人在此刻吵起來,正打圓場。就算是許巧星,也察覺出異樣,幹巴巴地附和郝樂甯。
隻見司機朝陳哥大步走去,許巧星正以為下一秒矛盾一觸即發,司機忽然中氣十足地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現在給你道歉,大家有話就說,少拖泥帶水的。”
陳哥臉色微僵,緩了半晌:“不需要你道歉,你不用疑心我是記仇。畢竟也是五十多歲的人,這些事還不至于被我挂在心上,挺沒有意思的。我要是有想法,會自己說,沒說就是無所謂。你們可以不用管我。”
許巧星很少聽見陳哥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司機點頭,這人他也猜不透,但話已帶到,其餘便不再想管了。他轉過身,見到許巧星與郝樂甯站在自己背後,吓了一跳:“你們幹嘛?”
“沒什麼,站起來活動一下。反正,大家同舟共濟,有什麼話都好好說,能冷靜說開就是好事。”郝樂甯再次坐回凳子。
許巧星話鋒一轉,拉回話題:“我們明天是再留一會兒,對嗎?一旦問清楚去羽冠城的道路就走。至于禁止出海這事畢竟敏感,我們不強求一定要在白沙鎮弄明白。”
郝樂甯與司機應了聲,三人一同望向陳哥,陳哥眉頭緊蹙,許久才憋出一句幹巴巴的“好”。
許巧星頓了頓,又問:“他們要是讓我們去幫他們找寶物怎麼辦?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司機搖頭:“我們身份不一般,應該不用下河去撈。”
郝樂甯沉吟:“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們在我們面前,一個勁講孚安兢兢業業,卻絲毫不提寶物蹤迹,看起來暫時沒打算讓我們插手。殷勤款待正使,不要被挑刺,才是他們的目的吧。”
她補充道:“我以前工作過的地方,隻要是頭頂一來人,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如果不是天要塌了,哪敢把麻煩事推給他們。”
許巧星總結:“所以說,并非火燒眉毛的情況,他們是不會找我們的。”
郝樂甯比了一個手勢。
許巧星回想起海生說寶物一事很快會有結果,不由得安心下來。
幾人又議論了一些旁枝末節,待結束,窗外月已經升上中天。
司機和陳哥去其他房間睡覺。許巧星的頭發已自然風幹,她鑽進幹燥舒适的被窩,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
她與郝樂甯互道晚安後,聽着時不時一聲草深蛙鳴,安穩地入夢。
他們不知,孚安今晚收到了一封從王都寄來的信。信上事本與許巧星等人無甚幹系,但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逃跑計劃。
一隻僅有巴掌大的青鳥站在站架上梳理羽毛,孚安輕輕解開它腿上的小筒,将一張卷起來的紙倒在手心。
他屏氣凝神地把紙展開,卻被内容驚得他手一顫。
這是大國師的劄牒,孚安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第一行的幾個字上——二國師病笃,此事秘而不宣,攜國子及珍寶,宜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