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受驚的不止許巧星一人,她聽見驚呼聲。
行車獸按耐不住,高高嘶鳴起來。許巧星頭一回聽見行車獸的叫聲,雖在耳畔,聽起來卻覺悠遠,好似隔着一座山頭。它們鼻子打粗氣,在原地不斷打轉,被使者盡力安撫,逐漸平靜下來。
許巧星側耳傾聽,可周圍除了他們,唯有蟲鳴蛙叫。
“那是什麼?”司機輕聲問。
孚安微微搖頭,收起笑容。他站起身,比劃了幾個手勢,留下一半使者在原地,另一半人則跟他前去探個究竟。
有使者拿出符紙,符紙在手中無火自燃,她向上一抛,符紙發出的光芒将幾人籠罩。
孚安帶人往影子逃竄之地悄然摸索過去,不久之後,一陣勁風猛烈刮過,車外挂着的木鳥籠劇烈搖晃,撞在車廂上,安睡的桑竊吓得撲騰炸籠,發出尖銳的叫聲。
那道黑影再次一閃而過,無聲無息。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它竟出現在完全相反的方向。桑竊一聲一聲啼叫,在寂靜的深夜,聽得讓人心慌。
許巧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總覺得有兇猛野獸潛伏在黑暗之中,伺機而動。使者忙不疊将正使護在中間。
孚安等人換了一個方向。他再次帶人回來時,鹦鹉似一條直線迅速沖到他肩膀上,靠在脖子旁發抖。無需他們多問,孚安的難看臉色表明一無所獲。
僵持良久。
桑竊叫累了,停了下來。四周已鴉雀無聲。
“要不要上車?”許巧星上前一步,問他,“我們離開這裡吧。”
孚安沉思,他對身邊的使者說了一句話,使者們均掏出符紙,把四周照得清晰可見。
許巧星擰眉環顧四周,附近沒有野獸蹤迹。她目光停留在木籠子上,頓時愣住了。
籠門大開,在裡面的桑竊卻不知何時消失了。
許巧星和孚安說了一聲,孚安微微一怔,松了一口氣,居然露出一抹微笑。
他讓使者收了符紙,平靜地解釋。
鹦鹉聞言,怒不可遏地嗷嗷大叫。它被孚安又說了兩句,才不情不願地翻譯,嘴裡止不住地罵罵咧咧。許巧星聽了滿耳朵的“爛樹枝”罵人鳥語,終于得知,剛才的動靜全是桑竊為救同伴而造出的幻影。
許巧星啞然,半晌才回過神來。日出曾經和她說過,“據說”桑竊能變幻出巨大影子,現在她算是親眼見到了。
他們本是想把桑竊帶到多河之地放飛,沒料到竟有這一遭。
郝樂甯擦了一把冷汗:“這鳥這麼聰明的嗎?居然懂聲東擊西。”
司機一想到他們被一隻鳥吓慘了,忍不住笑着罵了一聲。
許巧星暗自感歎,另一隻桑竊估計是飛在天上,遙遙跟了他們一路。一旦等他們停下來,便來營救同伴,騙過了所有人,行動堪稱完美。
她的眼神不禁飄向那隻氣得炸毛的鹦鹉,在她的世界裡,雖同樣有鹦鹉學舌,但怎可能如此聰慧伶俐,它能充當兩種語言的翻譯官,簡直不可思議。
還真是鳥也成精了。
經過這番插曲折騰,衆人疲憊,也沒了烤火休息的心思,使者簡單布置了一個驅趕野獸的法陣,又留下兩人守夜。其餘人紛紛登上了獸車,坐在軟墊上,和衣入睡。
獸車上的座椅雖然放了軟墊,但是坐久了仍然讓人不适。在外面沒什麼講究的,許巧星默默懷念了一分鐘柔軟的大床,裹緊衣袍,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許巧星醒來之時,遠處曦光微亮,灰藍淡紫的天空顯得高遠莫測,山頭飄着淡霧,地上草葉上點綴晶亮露水。
又要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