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搶不搶,東西能燒就燒掉,丢遠點。”
“錢都送到我跟前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一會兒買酒去。”
山夫捂在許巧星口鼻上的手分外緊實,她喘不過氣,隻感胸肺熾熱脹痛,烈火燒灼。她雙眼渙散,漸漸看不清眼前事物。
“怎麼還沒暈?”山夫“啧”了一聲,有點不耐煩,便幹脆往她脖子後用力一敲。
許巧星便與地上的倒黴鬼佳澤一樣昏迷不醒了。
先前月薇所贈的花掉在地上,倉促間挨了幾腳,碾碎成泥,糊成一團。
……
許巧星後腦與脖子均陣痛不止,似乎一盞茶功夫前撞在一堅硬物體上。她手腳皆被捆住,整個人側躺在冰涼地上。嘶……好疼……
發生什麼了?
霎時,她回想起那驚悚的近乎殺人的一幕,一個激靈,硬生生把嘴角即将洩露的痛呼聲憋了回去。
——周遭極可能有人。不能被發覺自己已經清醒。
這是許巧星的第一個判斷。
這一夥人心狠手辣,處事嚣張跋扈,容不得他們辯解就徑直下了黑手。聽言語交談之間,所謂綁兩個也是綁,四個也是綁。無可置疑,他們與學宮大考的綁架案有牽連。
她偷偷用指甲掐進掌心。
許巧星生活在安甯平和環境中,附近人人遵紀守法,她活了快十八年,所遇見的最大争執不過是街頭鄰裡的罵架,過個三兩天又能重歸于好。
她對“兇殘成性的惡徒”這個詞的認識僅限于普法節目。
她幼年,雙親以及何婉慈會去接送她放學,叮囑她小心人販子啊壞人啊。如今她長大了,也碰到了。
許巧星心頭升起寒意,此遭怕是險惡萬分了。
她提着一口氣,緩慢調整呼吸,盡量平穩而綿長,仿佛陷入死一般的昏厥。
得想辦法逃出去。
“怎麼又綁來兩個?”幾人在争論,“還嫌麻煩不夠多?”
其中一人厲聲答道:“這兩人形迹可疑,處事謹慎小心點沒壞處。既然城裡亂了,再少了兩個人又有何妨?”許巧星認出這是持棍山夫之聲,聽月薇所言什麼林叔的朋友,估計全是一夥的,專在人煙稀少之處幹喪盡天良的壞事。
月薇會是他們的幫兇嗎?
許巧星反複在記憶裡挖着蛛絲馬迹。月薇兩次好心贈花,她的熱情相待。或許是幫兇,或許不是。假若山夫與月薇是一夥人,在賣花院内就可一齊動手了。她希望月薇不是。
林叔呢?
“得把他們殺了。”
這句話宛如驚雷炸耳。
别慌,别怕。許巧星一字一頓在心中默念。
“先上報壇主。”
“那景哥您自己去和壇主說吧,小的嘴笨,怕說不清。”
“壇主自有結論,不用你操心。”
咚咚的腳步聲漸近,許巧星閉目不動,可聲音仿佛敲在她心頭。随着心髒一下一下地跳動,腳步聲愈發變大。
山夫不緊不慢地走過來,頓住,猛地一腳踢在許巧星身上。
劇烈疼痛從大腿處傳遍全身,許巧星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慘叫,她睜開眼,嚴重懷疑自己大腿骨斷了。
如果骨折了,她要怎麼逃跑!
山夫動了動嘴皮,陰森道:“醒了?”
許巧星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冷汗涔涔,她捱過最初的那陣劇痛,憤恨與驚懼湧上心頭。
之前與他對話的那人驚呼:“你沒給他們用蒙汗藥?”
“用什麼藥?等一會兒還要問他們話呢。”山夫随意一說,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兩人,笑了,“要麼弄死,要麼弄成口水直流的傻子,話都說不順暢,還指着他們告我們的狀嗎?”
許巧星縮着脖子,腿因劇痛而仍然打顫,不敢擡頭看山夫的臉,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不要怕。不要慌。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中,緩慢而堅定地對自己說道。還活着,能逃出去的。
山夫走開幾步,提起腿,又狠狠踹了一腳佳澤,繼而說道:“唔,這個死了?怎麼還沒醒?”
有一人笑道:“你下手太重了。”
山夫滿不在乎:“随便,死就死吧。他扛不住是他自己的命,反正還活了一個,能讓我問話就行。”
這人就是個瘋子。
“不用給食給水,費不着。”
他言語中已笃定二人沒了活路。
山夫擡腿離去,吩咐道:“鎖好門,我去向壇主禀告。”
“就丢這裡了嗎?”
“兩個不會法術的普通人罷了。之前那兩個學生呢?”
“在城衛搜街前,已塞到箱子裡運過來了,關在另一邊。幸虧咱們消息靈通,先他們一步,一把人運走,就有城衛挨家挨戶上門來查。店裡當下幹淨着呢,靠他們查不出蹊跷。”
山夫嗤笑:“珪源不過是廢物。”
“看她領着一群人被咱們耍,那叫一個痛快啊。”
山夫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