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自言自語道:“哎,不過,讓韓呈棟的兒子給你上一課也未必是壞事。至少這樣,你就不會在我讓你刻苦訓練的時候,跑去找麗達獻殷勤了!” 說到這裡,他語氣中帶着幾分惱怒,看向鏡頭,“托科那老家夥最近總是對我冷嘲熱諷,事事與我作對。這肯定是因為你招惹他那漂亮女兒,給你老爸我惹來了麻煩!”
說完這番話,他用力扣上了制服的最後一顆紐扣,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一臉憂慮地盯着鏡頭片刻,仿佛還有更多想說的話。
然而,他最終選擇了沉默,全息視頻在他沉默的注視中戛然而止。
第五份視頻隻有短短兩分鐘,時間标記在淩晨2:05。背景是艦長室,視頻中隐約傳來氣門緩緩打開的聲音,顯然,父親正在指揮翔隼艦接駁飛翔之城的一号泊位。
“嘿,聽着,阿裡。”阿羅德的聲音低沉而略顯疲憊,“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沮喪。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振作起來吧,兒子。就算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會遇到許多挫折。就像我現在,必須硬着頭皮去給那個高傲的韓呈棟賠禮道歉。”
他皺眉苦笑了一聲:“不過實話告訴你,還好這次被揍的是你們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果是那個家夥的兒子吃了虧,哎,就算我賠禮道歉也沒用。他會有一千種手段将你們一個個送上軍事法庭——哦,不,更可能是送到醫療艙的急救室。他這個人,絕對不是那種會吃虧的厚道人。與其讓你們舒舒服服地待在禁閉室裡反省,他更喜歡以牙還牙。”
阿羅德說到這裡,語氣稍微輕松了一些,安慰道,“好了,阿裡,開心一點。但願事情不像他們告訴我的那樣糟。你等我回來再做打算吧。”
他說完,向着鏡頭前伸出了拳頭,似乎要與阿裡對擊一下,那是他為兒子助威時常用的手勢。視頻在這一瞬間結束。
阿裡愣愣地看着屏幕,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父親沒有像往常那樣嚴厲責備他,反而為了平息這場風波,不惜向自己最讨厭的老對頭韓呈棟低頭道歉。
“爸爸……”阿裡輕聲叫了出來,雙手抱住頭,緩緩坐在地上。
他想起自己剛剛生出的去火星找母親的念頭,深深的愧疚從心底湧上。
“我怎麼能因為這麼一點小挫折,就打算離開父親呢?”阿裡咬緊牙關,抹去眼角的淚水,心中暗暗發誓,“爸爸,我一定會加倍努力,變得更強,打敗韓飛龍,讓您為我感到驕傲!”
浏覽完父親的信息後,阿裡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麗達發來的短信。
最初的幾條信息中,麗達滿懷關心地詢問他的傷勢和處境,這份綿綿的情誼,讓他心裡感到無限的慰藉。
然而,随後的信息卻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他心中剛剛升起的暖意。麗達告訴他,她的父親托科将軍剛剛嚴厲訓斥了她和托尼。托尼被要求留在房間内反省自己的行為,而麗達則被限制整個周末不得離開房間。更讓阿裡揪心的是,麗達透露,托科将軍堅決反對她與阿裡交往。
“阿裡哥哥,”麗達哽咽着說道,“我父親說,如果我還和你來往,他就會把我送到飛龍艦隊的學校去。哦,他真的太過分了!”
麗達的哭聲穿透屏幕,直擊阿裡的内心。他忍不住一拳捶在牆上,指關節傳來的刺痛也無法遮蓋住他内心的沮喪。剛剛燃起的鬥志,在這一瞬間幾乎被徹底熄滅。
自從在學院艦的學校裡結識托尼和他美麗的妹妹麗達後,阿裡的生活就仿佛找到了新的動力。他一改往日散漫的态度,對自己要求更加嚴格,希望有一天能在托科将軍眼中證明自己,赢得他的賞識。他已經很少惹事,并迅速成為軍校一年級新生中,成績最為出色的幾位之一。
然而,今天在 Aloha,當他看到麗達對那個來自飛龍艦隊的高大俊朗少年展露笑容時,阿裡立刻妒火中燒。他挑戰韓飛龍,其中一多半是為了在麗達面前證明自己。而之後圍攻韓飛龍,更是因為對方打傷了托尼,令麗達傷心。
想到自己可能會失去麗達,阿裡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抽離了身體。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推開房門,屋内一如既往的靜悄悄,空蕩蕩。
想到好友們的媽媽此刻可能正陪在他們身邊安慰,他心中的酸楚更沉了一分。
一陣倦意襲來,阿裡學着父親的樣子,走向浴室,沖了個熱水澡。他希望滾燙的水流能洗去身體的疲憊和心中的焦慮。
然而,當他站回鏡子前凝視自己的臉時,盡管那張面孔與父親極為相似,但他的眼神中卻沒有父親的驕傲和堅定,隻有滿滿的沮喪與無助。
他歎了口氣,“那個意氣風發、從容自信的我,到哪裡去了?”
在昨晚的沖突中,阿裡是幾人中受傷最輕的。除了身上的幾處淤青,他幾乎毫發無傷。然而,這并沒有讓他感到絲毫的驕傲。
韓飛龍在對戰中展現了他那簡潔而狠辣的搏擊風格,第一次出手,就迫使托尼和科爾曼退出戰鬥。
作為同樣受過嚴格訓練的搏擊高手,阿裡深知這意味着什麼。他心裡默默地念叨:“那個家夥……他甚至都懶得認真對待我。”
阿裡一向不習慣對戰鬥進行反思,但這一次,昨晚每一個交手的細節都在腦海中不斷回放。他的大腦因為缺乏睡眠而疲憊不堪,但他卻仍然停不下來。
“嗨,你這個沒用的家夥,還是去睡幾個小時吧。爸爸不是說了嗎?等他回來再商量。”阿裡對着鏡子裡憔悴的自己苦笑着說道。
“滴滴——滴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提示音突然在屋中響起,“緊急呼叫!”阿裡條件反射般地從浴室沖出來,迅速接通了手臂終端。
“學員阿裡,指揮官閣下命令你在9:30之前趕到翔星艦指揮中心的新聞發布室,請确認。”值星軍官冷冰冰的聲音通過他的個人終端傳來。
阿裡輕觸屏幕确認命令,一個時間條立刻彈出并開始倒數。他掃了一眼,時間緊迫,隻有不到半哥小時。
向父親一樣,他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軍服,仔細整理了自己的軍容。
跳上前往指揮中心的轉運車時,阿裡心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預感。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懲罰絕不會像瑞德勒将軍此前宣布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