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的事，你們真想知道的話，我也不是不能說。”

海瑟的笑容終于徹底消失，她雙眉緊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可是，我所知道的事情，對你們想要的答案……并無多少助益。”

“海瑟姐姐，你隻要把知道的都講出來就好。你長得那樣好看，一點也不像壞女人。”

韓飛鸢一手牽着父親，一手挽着母親，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海瑟。雖然飛龍和飛鸢兄妹倆長相頗為相似，但飛鸢的神情卻截然不同于她那總帶着一臉挑剔的哥哥——她眼神清澈，好奇而專注的審視着海瑟，令她覺得頗不自在。

“飛鸢，你去旁邊的會議室裡，等着我和媽媽，好嗎？”

韓呈棟柔聲說道，同時按下了通訊器，準備呼叫衛士進來。

“呈棟，門口那兩個兵……嗯，已經被飛鸢給搞暈了……”楚寒玉的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你也知道，鸢兒想給你個驚喜。不過，他們十五分鐘後就會醒來。”

“你部署了NARG34？”韓呈棟不禁皺眉。

楚寒玉搖頭嗔道：“哪會！不過是鸢兒自己調制的迷魂香，小家夥們惡作劇時用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海瑟翻了個白眼，心想，“韓家的孩子，各個古怪精靈，瞧吧，這小姑娘也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韓呈棟隻得呼叫衛隊長何冰，讓他帶着飛鸢去休息。望着再次關閉的艦長室艙門，他輕輕舒了一口氣。

“現在，海瑟小姐，請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講出來吧！”

海瑟目光掃向端坐在指揮台後的韓呈棟和楚寒玉，長歎一口氣。

“韓艦長，韓夫人，我的真實身份是——你父親韓濟世老将軍派來保護韓飛龍的聯盟特勤局特工。四年前，我剛剛完成特勤局的培訓。韓濟世将軍接到了一份密報：由于地球到木星的護航任務取得了空前成功，使得地球與火星之間航線上的海盜和走私競争異常激烈，而木星航線利潤豐厚，卻無人敢染指。于是，幾方勢力聯手，決定對您下手。他們企圖讓您隻專注于護航第一艦隊的木星補給線，而不再對劫掠過往商船的海盜實施各種打擊并四處清剿位于小行星帶的海盜基地。”

海瑟娓娓道來，随着她的叙述，屏幕上那些标紅的顯示也漸漸恢複成平靜的綠色。

“他們經過缜密研判，發現韓将軍的唯一弱點就是對家人的牽挂。如果飛龍落入敵手，您必會投鼠忌器。事實上，他們也曾考慮過綁架楚寒玉，但她在X裝置研發中已成為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鑒于聯盟對于參與火星二号事件的海盜團夥不惜一切代價的清剿，他們深知聯盟絕不會姑息任何針對火星洞穴研究人員的綁架。相比戒備森嚴的火星研究所，滲透到飛龍艦隊要容易得多——隻需在商船中安插眼線即可。他們的情報也顯示，飛龍調皮，經常偷溜出母艦，到商船上閑逛。而且，在廣袤的太空中，一旦得手，也能迅速逃之夭夭。于是，這個計劃立刻得到了幾方勢力的認可。”

海瑟望向韓呈棟，隻見他眯起眼睛，手指在指揮桌上輕輕滑動。她心知韓呈棟定在回憶那時飛龍的一舉一動——精明如他，也難免心生後怕。

“韓濟世老将軍得到這個消息，焦急萬分。他認為，防人一時易，防人一世難。尤其是你當時總抱怨，正值叛逆期的飛龍，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于是，我父親海明威将軍便向韓老将軍提議，不如派我去飛龍艦隊，給飛龍找點事情做，讓他無暇離開翔龍母艦一步。”

海瑟說完，沖天翻了個白眼，“瞧，這麼多年，我的父親漢斯·海明威一直對您無條件支持，而您卻總是疑神疑鬼！他可是您父親最得意的門生之一。若非如此，韓老将軍又怎會把他創建的東方艦隊的指揮權交到他手上？”

韓呈棟隻是聳了聳肩，催促道：“海瑟小姐，請你接着說正事。”

海瑟不禁挑眉，責備道，“韓艦長，我父親曾說過——韓老将軍雖然對你這位愛美人、不愛家族的長子頗感失望，但他老人家也絕不會眼看那淘氣又反叛、還極不孝順的長孫陷入任何危險。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韓呈棟輕哼一聲，反駁道：“若非拜他老人家所賜，我的兒子、女兒又豈會被如此多人惦記！”

“總之，我便這樣被派到你的艦隊。我想我不負使命——在過去的幾年裡，韓飛龍一直忙着與我糾纏，再也沒有獨自溜出過翔龍母艦。韓将軍，你剛才問我，為何在九月飛龍帶隊突襲叛軍基地時，他遇險之際，我竟舍身相救。那是因為，保護他的安全，是聯盟特勤局派我來到飛龍艦隊的唯一任務。”

屏幕上依然是一片平靜的綠色，這讓韓呈棟略感寬心。

“如此最好，海瑟小姐。你這四年來對飛龍的全力保護，我和寒玉都由衷感激。”他說完便站起身，準備繞過指揮桌為海瑟解開綁縛。

海瑟微微一笑，随即轉向一旁靜靜聆聽的楚寒玉，臉上又浮現出那明媚的笑容。

“瞧，韓夫人，我追求韓艦長這麼久。除了四年前在我父親家酒會初次見面時，我給了他一個出其不意的擁抱之外，此後我連走近他身邊的機會都沒有。” 海瑟勾起唇角，語帶嘲弄地說道：“難怪，即使是韓老将軍也對你贊賞有加。他那最有出息的長子，竟為了你心甘情願放棄大好前程，遠離權力的遊戲。這些年，他隻是安心做好一個旗艦艦長，而不是劍指艦隊指揮官，更遑論三軍統帥了！”

楚寒玉低垂的眼簾突然擡起，盯視着海瑟的綠色雙眸，她一字一頓的問道：“海瑟，請你老實告訴我，這些年來，你是不是真心喜歡上了呈棟？我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海瑟微怔，反問道：“這很重要嗎？”她忍不住調侃這個令韓呈棟如此迷戀的女人，“你知道，面對如此優秀而英俊的男人，哪一個女人能不動心呢？”

楚寒玉冷聲說道：“海瑟，盡心竭力保護飛龍是你的任務，但飛鸢和我可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内。飛鸢身世洩露，那些人注意力就會轉移到火星研究所，飛龍這邊，反而更加安全。”

韓呈棟心思敏捷，立刻領會到寒玉的言外之意。他厲聲問道：“海瑟，你和火星基地圍攻案到底有沒有關聯？”

“沒有，當然沒有！”海瑟急忙回答。

然而，瞥見韓呈棟黑眸中反射出他面前屏幕上不停閃爍的紅光時，她的心猛地一沉：我失算了！

她本以為，隻要痛快交代了自己保護飛龍的任務，這個她最不願提及的秘密或許就能被掩蓋。但如今看來，她的努力，恐怕是徒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