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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是在2274年,當戰功赫赫的韓呈棟将星可期之時,聯盟空天軍迎來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整編。
彼時,擔任空天軍聯盟執行主席的韓濟世将軍,是堅定的激進派。他一直力推851研究所主導X裝置的研發,并主張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啟動那項被譽為“将徹底解決人類星際遠航燃料難題”的——木星實驗。
在他的推動下,地球防衛總署發布命令,将東方艦隊的精銳——旗艦“翔星”号,以及前鋒艦“翔鳳”号——編入新組建的第一艦隊,以全面提升這支艦隊的戰鬥力。
與此同時,時任第一艦隊總指揮官的吉姆·納斯齊将軍也開出條件:他願意交出第一艦隊的指揮權,但前提是其新成立的第二艦隊必須獲得足夠的獨立作戰能力。于是,原隸屬于東方艦隊的三艘星際母艦——“翔月”、“翔火”與“翔水”被調撥給第二艦隊,并以翔月為旗艦。
如此一來,東方艦隊兵力驟減,僅剩新晉旗艦“翔龍”,以及剛剛服役的“翔木”、“翔金”與“翔土”三艦——昔日戰力強悍的東方艦隊,看似被削至空殼而風光不再。
但據魏博文和韓呈棟兩人後來的推測,韓濟世将軍的打算是讓韓呈棟接任東方艦隊旗艦翔龍号的艦長職務。
他這個以英勇善戰聞名的兒子其實最善于練兵,可以協助新任東方艦隊指揮官漢斯·海明威将軍,不受任何束縛,訓練出一支全新的、年輕而戰力強勁的東方艦隊——在他這個老父親看來,兒子應該感激自己為他創造出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然而,韓呈棟的調令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放到了韓濟世面前:這個他最得意的韓家長子,竟然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要跳槽到他最看不上的第二艦隊去任翔月艦的艦長!
他立刻質問韓呈棟——他給出的原因,竟然是為了遠離政治紛争,保護妻兒的安全,享受家庭溫暖!
韓老将軍當即暴跳如雷,當天就将韓呈棟急召回地球。
父子二人一進密室,他就把韓呈棟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一頓。
韓濟世憤怒地指出,韓呈棟在婚姻大事上自作主張,選擇了楚寒玉,同楚家聯姻,他還能勉強容忍。但現在,他直指韓呈棟為了楚寒玉而抛棄了作為軍人的職責,這點絕對不可以被縱容。
最後,韓濟世怒不可遏地質問韓呈棟:“是你一個人的幸福生活重要,還是那兩萬多參與木星實驗的官兵和科研人員的安危重要?韓呈棟,你目前就是護航任務最為合适的人選,責無旁貸!你想去火星享清福,沒門!”
韓呈棟這一次,卻不打算向父親屈服。
他挺直脊背,目光堅定地回望暴怒的父親,打算據理力争:
“父親,我這八年,四處追擊海盜,結下仇敵無數。多少人存着報複我的心?”
“我妻兒都在火星,東方艦隊的總部卻設在地球,我每次一有休假,便直奔火星,但和寒玉依然聚少離多!”
“飛龍已經六歲,我在他身邊的日子都不到半年!我和寒玉,還打算要個女兒呢,可是我征戰在外,哪有一刻消停?”
“我調任翔月,你就不必擔心火星研究所的安全,地球——火星航線也定會暢通無阻,這有什麼不好?”
“況且,木星護航任務,并非缺了我就不行——梅蘭達将軍和阿羅德将軍,哪個不能勝任?”
韓濟世冷冷一笑,道:
“木星星域廣袤,試驗場尚在建設中,連像樣的地面防禦都沒有。三艘星艦巡航才勉勉強強夠用——我能抽調哪一艘進行護航?
“阿羅德?梅蘭達?他們是納斯齊将軍舊部,平時隻負責星域探索任務。不是說他們不堪大用,但是他們缺乏和海盜作戰的經驗!你自己去看看戰報便知——最近的這一次護航中,他們數次遭遇海盜,損失慘重。”
他上前一步,戳向韓呈棟的胸口,語氣嚴厲起來:“你和你那好兄弟魏博文,最近是不是沒仗可達了?你們倆個都是榆木腦子嗎?就沒想過他們跑到哪去了?他們現在都跑去木星航線上,專挑埃裡克森的補給艦下手啦!”
看向仍然打算與他争辯的兒子,韓濟世氣得指着韓呈棟的鼻子罵道:“韓呈棟!你這個逆子!滾!滾回你的飛龍護衛艦上閉門思過!直到你想通了,接受護航任命為止!”
一臉陰沉的韓呈棟頭也不回,轉身就走——顯然他這次要和老父親死磕到底。
韓濟世氣得渾身發抖,手指一個用力,就将那支存有韓呈棟請調報告的信息條撚成齑粉,随手抛向空中。
“想去第二艦隊?”
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沖着兒子的背影怒吼道:
“行!等我死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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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外界看來,由于第二艦隊指揮官吉姆·納斯齊和東方艦隊指揮官漢斯·海明威都十分希望招攬韓呈棟,令他左右為難,便在東方艦隊和第二艦隊旗艦艦長的任命中舉棋不定。
但,深知内情的魏博文卻知道,韓呈棟雖已經決意調去第二艦隊,奈何他的調令卻被韓濟世扣在空天軍聯盟總部,發不出來。
而由于父子矛盾激化,韓濟世便生生将兒子按在了飛龍護衛艦上,隻許他在小行星帶,火星和地球之間巡航。
那時,無處訴苦的韓呈棟,經常和他這位好兄弟魏博文傾訴滿腹的苦水。
韓呈棟和楚寒玉,魏博文和林詩語,這兩對戀人原本在大學時代幾乎形影不離,如今卻天各一方。
飛龍和安國兩個孩子隻能交給留在火星基地的妻子們照料,錯過他們成長的寶貴瞬間,讓初為人父的他們心中充滿遺憾和不安。
更何況,楚寒玉和林詩語,已及她們的父親,楚凱明和林中涵都是漸進派的學者,并不支持木星實驗計劃。
正是這一點,韓呈棟無法和父親直說——他打心底裡不支持木星實驗計劃。
是以,韓呈棟和魏博文讨論多次,都認為韓呈棟調任駐防火星的第二艦隊旗艦翔月為艦長是最佳選擇。
二人可以更好的陪伴家人,衛護火星基地的安全,減輕仇人報複帶來的風險,最終尋得一絲家庭與事業的平衡。
然而,不久,韓濟世就開始實施了一系列鐵腕措施。
2274年6月,韓濟世将韓飛龍從火星接回了地球——老人家振振有詞:
“韓呈棟,你不是說見不到飛龍嗎?好,我把他接來,讓你們常常見面!”
“而且,我還要親自督促飛龍接受韓家長子必須接受的教育——省得他長大也成一個逆子!”
2274年9月,空天軍聯盟一紙調令,将魏博文的第四特種大隊從東方艦隊調至第一艦隊旗艦翔星——理由是埃裡克森指揮官需要一隻陸戰勁旅衛戍851研究所。
2274年11月,飛龍護衛艦副艦長,托科被埃裡克森指揮官親自點名,從東方艦隊調至第一艦隊,升任先鋒艦翔鳳艦艦長。而為了補充翔鳳艦的兵員,埃裡克森命令托科将飛龍護衛艦上的第二特種大隊和第一、第二飛行中隊全部帶走。
這次拆分結束,原本兵精将猛的韓呈棟麾下,就隻剩下了剛剛訓練完畢、尚未經過實戰檢驗的姜羿的第九特種大隊,和新組建的徐克銘的第三飛行中隊。
然而,韓呈棟仍然不打算妥協。仗着納斯齊将軍對自己的力挺,他決意要與父親抗衡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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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2274年11月,火星二号慘案發生,韓呈棟那過上一段安穩生活的想法,徹底破滅。
為了替表姐韓呈芝與表姐夫秦翎海報仇,也為了保障那兩萬餘名參與木星實驗的官兵和科研人員的物資安全,他最終低頭,向父親妥協。
他升任東方艦隊旗艦翔龍号艦長,自此接過木星護航的重任——十年裡與楚寒玉天各一方,更是缺席了小女兒飛鸢的出生和成長。
與此同時,原本一心打算在火星定居的林詩語,在得知魏博文被埃裡克森指揮官任命為851研究所的駐軍指揮官後,明白他短期内已無法調回火星。
她毅然決然的選擇從火星基地調至851研究所,隻身遠赴荒涼的木星與丈夫團聚。
思及此,魏博文心有不甘:
——十餘年彈指而逝,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為木星實驗傾盡所有……
——可如今,他們的結局,竟是殒命于自己一手鑄成的木星大爆炸?
——這,便是那永恒的星辰給予他們青春、熱血與忠誠的回報嗎?
——如此命運,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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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翻湧之際,一位參謀的高聲通報打破了艦橋上的片刻甯靜:
“魏副參謀長,翔星母艦的‘盾牌計劃’已啟動——三十秒後,進入自毀程序。”
“埃裡克森總指揮官與湯普森艦長發來最後一條訊息:他們……祝我們好運。”
艦橋上,幾位當值主官和參謀已控制不住淚水,通訊參謀安妮更是泣不成聲。
魏博文再次回望翔星艦。
它正飛快地駛向木星大氣層,很快就将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那,将是他看向它的最後一眼。
此情此景,讓他心痛如絞。
但魏博文沒有時間悲傷——3000多名進入休眠箱的官兵的命運,将取決于麗達号即将升起的能量空洞可否承受得住,即将來襲的幾輪爆炸沖擊波的擠壓。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命令道:“德裡克上尉,鎖定航線。”
得到确認後,他擡手按下指揮台上的綠色按鈕——那是一條預設好的“目前一切順利”的消息,是他發給埃裡克森總指揮官和湯普森艦長的最後一條軍情彙報。
“工程部,立刻開啟引力場,升起能量空洞!”
一條條指令自工程部指揮台傳出。
“願永恒的星辰保佑我們……” 魏博文喃喃道。
他靜靜伫立在麗達号指揮台上,收回了凝視翔星的那道已被淚水模糊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