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紅放寒假的時候,那天兒是真冷了,都說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擊,其實在溫室效應之前,那是物理魔法雙攻擊。
因為寫字不方便戴手套,不少人都凍出了凍瘡,癢起來能把手摳破,好好的手指都腫成蘿蔔,一年發,年年發,嚴重一點的,甚至關節會變形。
家家都研究起了治凍瘡的偏方,蘿蔔煮水,蘿蔔秧子煮水,辣椒仔泡水,楓葉煮水……然而都沒有用,還不如抹點蛤蜊油,然後把凍瘡貼在鐵欄杆上,至少能止癢。
馬麗麗也生凍瘡了,不過不是在手上,而是在耳朵上。兩個油亮的紅膿包長在耳垂上,跟耳墜子似的,癢的撓心撓肺的,還不敢抓,怕破皮,馬麗麗隻小心的用指甲掐十字。
就這樣也沒防住,有天晚上馬麗麗側着睡的,膿包就被擠破了。棉紗枕巾真是能吸水能吸汗,還能吸血,馬麗麗早上起來發現枕巾上血染一大塊,枕頭和被褥上倒是一點沒有。
“媽,媽!”
“做什麼喊這麼大聲?”
徐明惠進來看到染紅的枕巾,啧啧兩聲,又扔了回去,“先用着吧,到時候再一塊洗,這麼冷的天也幹不了。”
馬麗麗:???
徐明惠又去看馬麗麗的耳朵,“這是‘熟了’,幹脆把這個耳朵的也擠一擠,一起上藥。”
之後,徐明惠拿了根針在火上燎了燎,戳破了膿包,又處理幹淨,塗了一點紅藥水,最後還挖了一指甲蓋豬油,化開抹了上去。
這下兩個大耳垂子,變成了油亮油亮的紅色。
弄完後,徐明惠可惜的說:“咱們家也沒個多的雷鋒帽,不然給你捂着就不生凍瘡了。”
馬麗麗恍然大悟,對哦,她怎麼把保暖套餐給忘記了?
說來也怪,即使是冬天,圍巾隻有女性才會用,帽子也幾乎隻有老人會戴,手套倒是更常見些,但用的人也不多,以前馬麗麗也有一雙,現在戴太小了,她決定自己做一副保暖三件套。
馬麗麗翻出媽媽的毛衣針,這回徐明惠不讓她玩了,天冷,手指不靈活,用長針容易戳着人呢。
沒關系,又不是打什麼大件,不需要這麼長的毛衣針。馬麗麗拿了一雙竹筷子,用削鉛筆的小刀削了削。
毛線也不需要什麼好毛線,就用媽媽打毛衣剩下的,黃的紅的黑的灰的,各色小毛線球全都用上。
先打耳捂子,打耳捂子就不能光打耳捂子,得打個帽子下面連着耳捂子。顔色鮮豔的毛線在上頭,顔色略暗的線打下頭,帽子頂上再縫個毛絨球,耳捂子兩邊連個毛線打的小辮,還得縫個紅色小花這才好看。
圍巾也不能光打個圍巾,要打個七彩色的圍脖。平時從頭頂套下去,折一折堆一堆或是夾幾個發卡做造型,需要的時候把圍脖一頭用皮筋固定,翻過來就是一頂帽子。
手套也不能光打五指手套,寫字的時候多不方便呀,得做翻蓋手套。一般的翻蓋手套,是半截手套加了個蓋,隻能蓋住四個手指。馬麗麗打的翻蓋手套,是食指和大拇指兩個半截加了個蓋,雖然麻煩了點,但暖和。
馬麗麗幾天就做好了,徐明惠很是稀罕的看了看,感覺自己做不來,還是交給女兒吧。
“挺好看的。”
“媽,線不夠了,幫我買點我打一副給姥姥,還有田姥姥。”
“啊?要多少線你自己去百貨店看好我再去。”
“哦。”
還用說?馬麗麗早就去看過了。
姥姥總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冬天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灰色,要不就是撿人家的工服穿,她平時也戴毛線帽,黑色的,特别舊。
馬麗麗看中了一種偏粉的玫紅色,看着好像是年輕女孩喜歡的顔色,打成帽子,上面别朵深紅的花,給姥姥,和她的黑衣服搭配不咋眼,打成圍巾,夾幾道乳白顔色,簡約又大氣,給田姥姥,和她平時常穿的棕色磚紅也能搭配。
收到禮物的田姥姥立刻就試了試,“哎呦,哎呦,好看咧。”圍巾打的又密又寬,豎一豎還能擋住耳朵,田姥姥非常喜歡。
“就這個色,我給我姥打了頂帽子,她還說小年輕才用這個色,田姥姥你戴不就挺合适,就是要顯年輕呢,我特地選的這個顔色,搭配什麼深顔色都好看。”
“哎,對對對,好看,你姥姥那個人也是,我覺得就挺好。”
孫振華在旁邊“啧”了一聲,嫉妒的嘴臉不大好看,“哎,怎麼就姥姥有,姥爺就沒有嗎?”
“哎嘿嘿嘿。”馬麗麗笑的很賊,“有啊。”她拿出一頂乳白色的貝雷帽,帽子頂還有一個小揪那種,“我也打了一頂帽子給你。”
自從孫爺爺帶着老婆第一次在馬麗麗面前跳舞的時候,馬麗麗就覺得孫爺爺年輕的時候大小是個文藝青年,這貝雷帽不就是文藝青年的時尚單品嗎?電視劇裡都這麼演。
沒毛病。
孫振華不嫌棄顔色,美滋滋的拿來就戴,還擺了幾個pose。
優雅,實在是優雅。
親姥爺徐正義打一早就說不用馬麗麗忙活,倒不是嫌棄,主要是覺得毛線的漏風,而且他有一個雷鋒帽,不需要。
放假後徐明紅回來也是一手凍瘡,孫梅一邊忙着煮蘿蔔水給她泡手,一邊唠叨:“往年都沒發過,怎麼今年突然用功起來了?”
徐明紅心虛道:“要畢業了嘛,作業多了呗。”
前幾個孩子都沒因為讀書的事讓孫梅操心過,徐明紅一說,她想到徐明紅初三那會兒的事,便信了,又說起馬麗麗。
“去圖書館借了本什麼打毛衣的雜志,自己看着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