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華點點頭，“應該可以，先吃一點看看，每次少吃點，多喂幾次，不要放鹽。”

“那我等下跟何夏說一聲。”

在外頭跟奶奶說話的馬麗麗這會兒跳進來，小孩子歡快的聲音把房間裡的沉悶都趕跑了。

“老dia老dia，你現在好了呗？我媽買了奶糖，你含一顆到嘴裡吧？好吃的很。我還自己做了個帽子，本來還說天都熱了你明年才戴，你要是現在怕冷就能戴，是新毛線，洗過哒。”

馬麗麗把帽子放在老dia手裡讓他摸，毛線還是今年過年時買的羊毛線，輕柔又軟和，一點不紮人，也不是老年人常用的黑色藏青什麼的，而是粉嫩的紅黃藍。

馬喬生眼睛和嘴角微微彎起，他輕輕點頭，“好。”

“盡瞎鬧，給老dia怎麼用這個顔色，好了，别吵老dia了，外面玩去。”

“哦。”

馬麗麗趴到老dia的床上，想給老dia把他頭上的帽子換下，老dia身上和被子上都散發出一股不好聞的味道，馬麗麗仿佛沒有聞到一樣。

“胡鬧，行行，我來我來。”馬天華沒法，他扒拉下女兒，小心的擡起老父親的頭，給他換上新帽子，又扶着放下，“好了吧？”

“還有，等等。”馬麗麗從書包裡拿出一堆五顔六色的玩意，“爸，幫我挂一下，這個挂蚊帳這頭。”

“你又搞什麼？”馬天華拿起一看，是一串不知道什麼東西，上面有紅的黃的布做的花，綠紙和錫紙做的藤蔓、葉子和小芽，還栓着幾顆紅色黑紫色的幹果。

“哎呦爸，這房間顔色都暗暗的，挂上這個好看嘛，還有這個和這個，幫我挂老dia床頭這邊。”

“這又是什麼？”

“這是我做的香囊，老dia聞聞花香，心情會好點哦。”

“搞這麼多沒用的東西，你也不說說。”

徐明惠：“我怎麼知道，都是馬麗麗自己搞的，她都沒告訴我。”

馬天華一邊嫌棄一邊把東西挂好，兩個香囊是馬麗麗之前繡的，一個裡面塞滿了幹花，有秋天時摘的少許幹桂花和前幾天才曬的大把桃花，外面還墜了兩朵半開的淡紫色大玉蘭，另一個裡面塞的則是去年曬的桔子皮和柚子皮。

淡淡的花香和清新的柑橘味果然讓人精神好很多。

馬麗麗邀功：“老dia，你喜歡不啰？”

老dia微微點頭，開口：“好。”

馬麗麗嘿嘿樂了，曾經的她不懂，如今以成人的眼光來看老dia和奶奶，才會發現他們其實都是熱愛生活的人。

老dia年輕時也曾是精緻的滬爺，因為戰争和奶奶來到當年算是窮坷垃的地方安身，後來又成了縣城有名的賣布郎，熬過艱難的十年，和奶奶養大九個孩子，還在院子裡種了别人都覺得無用的芭蕉和桔子柚子樹，教兒子們拉二胡吹笛子，和奶奶一起看武俠小說。所以馬麗麗覺得老dia肯定會喜歡她送的三粉帽子、彩色挂件和香囊的。

“好了好了，出去吧，别影響老dia休息。”馬天華再次趕人。

“就走了就走了。”馬麗麗撈了兩本桌上的小人書，這回是真走了。

中午的時候果然煮了稠稠的魚湯來，一斤多的魚還分成兩份來煮，魚肉剁成細細的魚糜，掐頭去尾去魚鳍，苦膽不要，内髒魚皮全放下去煮，務必保證所有的魚油脂肪都能融進湯裡。

魚嘴魚尾和兩片魚鳍分給四個小孩，魚内髒給了大黃，四孩一狗吃得津津有味。

一小碗濃白的魚湯裡飄散着細細的魚糜，除了鹽，不用任何調料，光聞着就讓人垂涎欲滴。老dia也有了胃口，平時不管是肉湯還是濃米湯，都隻能喝兩口，今天竟然喝了小半碗魚湯。

這可把家裡人都高興壞了，隻要能吃下東西，身體就能慢慢好起來，個個人都連聲稱贊小徐這魚買的好，小夏也做的好吃，剩下的魚湯都在餘火中炖着，另一份留着明天繼續做。

吃過午飯，老dia精神好了很多。擡了張老爺椅在屋檐下，鋪上毯子，幾個兒子合力把老爺子擡出來，洗臉洗手擦頭發，然後曬曬太陽，兒媳婦們順便把床上的被子、褥子、枕頭都拿出來曬曬。

小孩怎麼還不懂大人的憂愁與煩惱，隻知道老dia生病了，家裡買了六隻小母雞，它們每天會生幾個小小可愛的雲英雞蛋。

這些雞蛋都是老dia專享，用開水一沖，攪進些許紅糖，就是最有營養的雞蛋茶。一個雲英雞蛋隻能沖小半碗雞蛋茶，可是即使這一些，老dia也隻能喝下兩口，剩下的端出來都是孩子們分享了。

小孩們跟老dia招呼完，繼續圍觀小母雞們。

六隻小母雞被新竹做的栅欄圍在院子裡，它們十分難得的竟然可以用米粒做飼料，四個孩子每人抓了一小把米，圍在栅欄邊，時不時扔兩顆碎米下去，看着小母雞們為了米粒你争我搶東奔西走，這種遊戲簡單又無聊，但是小孩子們卻可以玩幾個小時，直到大人們出來阻止。

“這幾隻雞遲早被你們撐死，到時候每人都想好自己要挨幾個巴掌，哎。”

小孩子們嘻嘻哈哈的跑開。

女人們把大木盆拿出來，開始洗衣服，順便聊八卦。

馬潔十分無聊的蹲在遠處看自家老媽洗衣服，有一就有二，幾個小崽子仿佛雨後春筍似的一個一個冒出來，四人排排蹲，蹲成一排，看着媽媽/嬸嬸們洗衣服。

坐在屋檐下看小說的奶奶：……

這下一代都咋回事？堪憂，堪憂啊！

發呆可真舒服呀，就是蹲久了腳麻，馬麗麗正準備站起來活動活動呢，突然腦袋瓜子裡頭靈光一閃，好像想起了什麼。

是什麼呢？她如同一休附體，兩根手指抵住腦袋瓜子想了好一會。

嘿嘿，想起來了，刷短視頻的時候刷過一種用旋轉拖把桶洗襪子的視頻，有點意思，人家那是玩梗，但是放在當下沒有洗衣機的時候，弄出一個來是真省事的啊，話說原本在電力出現之前就有洗衣機的存在，要是真能做出一個來，那一定很有意思。

試試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