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格外奇妙,就好像看到了你放在匣子裡珍藏了許久許久的傳家寶,你想把它翻來覆去地多看幾遍。
她的眼裡好像有了些許光彩,她認出他了嗎?
還是别讓她認出來,認出來隻會給她帶來麻煩和負擔。
遲予辰别開視線,刻意不再去看她。
但他沒想到,艾嘉竟然會過來拍他的肩膀,還跟他說:“謝了,哥們!”
遲予辰的身體不由得顫了下,連同那顆心,也猛然一動。
這就是趙阿姨跟他說的,這是艾嘉的警察人格吧。
這個人格裡,沒有他。
遲予辰努力裝作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轉身後,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
原來,那麼熟悉那麼親近的一個人,不認識自己後,是這樣的滋味。
像吃了世界上最苦最苦的苦瓜,滲進每個細胞,苦得他的心陣陣發疼。
*
當了綠化工人後,遲予辰的吃住有了很大改善,都可以在地上解決。
但有時他想念艾嘉了,晚上會去地下二層,去看看他跟艾嘉的合照和“遲予辰的理想國”。
遲予辰第一次聽到女人慘烈的聲音,是在1月底,他正躺在那張蜷縮起來才能睡的小的折疊床上,看着他跟艾嘉的合照。
那聲音從哪兒傳出來的?
遲予辰想去看,但理智告訴他,别多管閑事。
他忍住沒去,後來他又聽到過幾次,每次都是不一樣的女聲,但都一樣凄厲,像夜晚啼血的夜莺。
直到有天,遲予辰聽到那個聲音喊得過于凄厲,他實在睡不着,打算看看發生了什麼。
他循着聲音走去,聲音來在地下一層。
地下一層跟地下二層的格局有些相似,有無數個小小的房間,房間的最下面有一個方形小窗口。
走到一半,幽閉的房間變成半敞開式房間。
遲予辰不敢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要暴露了。
他躲在暗處的牆角,望着那些半敞開式的房間。
眼前那一間間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房間把他吓到,房間一看便是臨時搭建的,上面都是敞開的,房頂吊着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
凄厲的女聲來自裡側的一個房間,她大聲喊着什麼,但聽不清,全被痛苦淹沒。
遲予辰一秒都不想待下去,這哪是幫人治病的地方,簡直是煉獄!
他剛想走,聽到傳來腳步聲,他急忙躲到身後的空屋裡。
透過那扇方形小窗口往上看,遲予辰看到他們搬來的女生是艾嘉。
竟然是他的小嘉同學!
他們想對她對什麼?
遲予辰有種不詳預感,心突突突地打鼓。
他不走了,那幫人把艾嘉擡到了他躲的小屋的隔壁。
起初沒有一點聲音,漸漸聽到他們在說“xx”“懷孕”,他聽得心驚肉跳。
他恨得咬緊了牙,捏緊了拳頭。
遲予辰大着膽子從小屋裡走了出來,躲在牆後面,望着躺在一張窄窄小床上的艾嘉,她的身下墊着一張粗糙的老虎皮墊子。
周圍有三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對她做着什麼。
她的身體一下一下地顫抖着,一定很疼吧。
遲予辰的拳頭捏得更緊了,眼裡似要噴出怒火。
他以為她離開了霍盛源那個禽獸,就能安全了,沒想到,她陷入了另一個深淵。
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對她的?
傳來鞭子的聲音。
每一下都狠狠地抽在她那原本已是淤痕的身體上。
她終于出聲了,聲音跟他之前聽過的那些凄慘的聲音差不多,但又有些不同。
她的聲音隻是凄慘,但不尖利,是隐忍的、壓抑的聲音。
遲予辰想操起一個武器,把這些人狠狠打一頓,讓他們别再糟蹋他的小嘉同學。
但理智告訴他,别這樣做。
他不過是一名逃犯,一旦暴露身份,他就不可能還藏在這裡了。
他恨自己無能,恨她被别人qin/fan,自己卻無能為力。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禽獸們對她進行一輪又一輪的jian踏。
他那麼那麼珍愛的沉睡公主,成了别人肆意jian踏的破布娃娃。
他的心裡燃燒着熊熊怒火,在每根血管裡燃燒着,幾乎要燃爆。
但他隻能憤恨又無助地看着,看着她隐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看着她緊緊地咬着下唇,咬得都滲出血珠。
那晚,遲予辰一夜未眠,滿腦子都是艾嘉被人qin/fan的畫面,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他把那三個人的樣子牢牢地記住了,戴面具的、不戴面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