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正抱着讀的那本書他在之前沒見過,硬質封皮,而且厚得有點吓人,顯然不是一年級的課本。
他們二人自然用不上‘好久不見’‘聖誕假期怎麼樣’這樣的客套,索邁索性把行李箱推到一邊,熟稔地把椅子搬到小巴蒂床邊坐下,把書抽了過來。
小巴蒂不僅沒緊抓着不放手,反倒是虛虛伸手接着,以免索邁估量錯這本厚書的重量。
書名叫做《強力藥劑》,索邁掃了一眼書名,本想問小巴蒂這書是不是他父親給他布置的課外作業,結果兩人眼神剛一接觸還沒問出口小巴蒂就懂了他要問什麼。
“霍格沃茨禁書區借的,還記得嗎,斯拉格霍恩教授給了我一張紙條,允許我借閱這本書。”他聳聳肩,“平斯女士說一年級不适合借這種書…但最後還是給我拿了。”
他們确實有默契,這麼一說索邁想起來了,那似乎是一段時間之前的事了,小巴蒂不過去斯拉格霍恩問了幾句老鼠的事,斯拉格霍恩就大手一揮讓他去借閱學生時期用不着的高難度書籍。
“嗯,畢竟你得到了許可。”
索邁說道,他随手掀開一頁,隻一眼就明白了為什麼它被歸類到禁書區,更明白了為什麼平斯女士說一年級不适合借閱。
簡直像是什麼獵奇的邪典讀本,一些插圖讓索邁看一眼就幾乎快要嘔了出來。
他翻開的這一頁左側是一種把人從裡到外翻出來的藥劑——索邁想起來上輩子見他姑姑處理豬大腸的時候,會把腸子裡面的那一層脫到外面清洗,此時這張插圖就和當時洗大腸差不多——不過沒有把大腸從身上卸下來,呵呵。
右側藥劑介紹所配的插圖更是精神污染,一個神情痛苦的女巫,脖子上像是頂了棵聖誕樹一樣。
之所以做這個比喻不是因為她的頭發上挂滿了鈴铛彩帶之類的,而是她的腦袋上長出來許多雙手臂,每支手臂的末端都有手掌和手指,看起來像是樹枝。
索邁根本不願細看這兩種藥劑的詳細說明,小巴蒂見索邁表情難受,便把書拿了回去——索邁同樣沒有做任何阻攔,他迫切地需要一雙沒看到這本書内容的眼睛,并且希望斯拉格霍恩作為補償把他的這段記憶用遺忘咒清空。
等稍後小巴蒂數着頁碼翻到某一頁給索邁看時,索邁暗暗做好心理準備,好在小巴蒂給他展示的這兩頁沒什麼讓他生理不适的元素,而恰巧這兩種藥劑他還都認識。
左側偶數頁的是‘複方湯劑’,而右側奇數頁的則是那天詹姆喝的‘止血湯劑’。
索邁瞬間明白這才是小巴蒂抱着這本書等他來的原因,忙不疊地看向‘止血湯劑’條目,果然它和剛才那兩種獵奇的藥水一起出現在《強力藥劑》中是有原因的,因為就在它名字的下方就寫着一串小字。
——請在專業治療師的指導下使用,如果你不想徹底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成栓塞的話。
“止血湯劑是一種以化晶石散作為主藥的危險藥劑,除非緊急情況急需止血,否則應換用藥效更溫和的抗凝藥……”
索邁回憶了一下那天詹姆頭破血流的慘狀,确實應該算是緊急情況了,他接着讀了下去:
“所需要的成分包括化晶石、青蛙腦、黑根草、蛇眼……呃。”惡心得索邁讀不下去了,接下來的内容他都是在心裡默讀。
總之不論是原材料準備還是制作工藝都相當複雜,并且步驟看起來确實不是每個人都敢做,比如‘蛇眼以王錦蛇與眼鏡王蛇為佳,最好現取現用。’之類的。
但更吸引他眼球的不是蛇眼,而是對于止血湯劑的主藥——化晶石的描述。
“化晶石因被視作阿茲卡班的特産而聞名,也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産地,這是因為它的産出過程與攝魂怪脫不開幹系,”索邁讀完這一句忍不住瞟了一眼小巴蒂,才接着讀道:“攝魂怪在吸取活物的生命力量的同時,對于各類無機礦物質也有影響。比如海島上的石頭與阿茲卡班牢房的石牆,在與攝魂怪經年累月的接觸下會發生變化,這種變化使得它們具有攝魂怪的一部分特性。部分學者,如知名煉金術士阿爾戈·派瑞提認為這是一種煉金反應,不過條件極其嚴苛……”
“你心虛地看我幹什麼?”小巴蒂沒錯過索邁擡頭那一瞥,覺得莫名其妙。
“……沒什麼,就是想問你攝魂怪是什麼,也是一種神奇動物嗎?”索邁轉移話題說。
他隻是猛然意識到眼前這人正是攝魂怪的受害者之一。
“不,它們不是神奇動物,而是一種超越了生死的化身。攝魂怪非常危險,以人類的積極情緒作為食糧,從而隻留給被吸食的人們絕望與抑郁,所以魔法部雇傭它們作為阿茲卡班的看守。”小巴蒂平靜地解釋:“阿茲卡班是一座坐落于北海某處小島的巫師監獄,用來關押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因為攝魂怪的緣故,阿茲卡班從來沒有越獄犯,因為他們全都喪失了對自由乃至對生命的向往。”
雖然小巴蒂所說的這些索邁心裡都門兒清,但還是作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小巴蒂見他聽得仔細,便接着說明:
“其實我也隻是道聽途說和看書,沒有親眼見過攝魂怪。它們還有一種更為殘忍的技能,是更為極端的進食方式,人們把它稱作‘攝魂怪之吻’,幾乎可以完全吸走一個人的靈魂,受害者就會變成植物人,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所以魔法部嚴令禁止……你為什麼又那麼古怪地看我?”
小巴蒂講到一半講不下去了,索邁現在看他的眼神讓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在講解攝魂怪,倒像是在宣讀自己的遺書。對方好看的眉頭正皺着,微微咬唇,堪稱憐憫地看向他,好像那雙清澈的眼睛所接觸的畫面不是自己安穩地坐在床邊介紹攝魂怪,而是正在親身經曆攝魂怪之吻一樣。
“嗯……我隻是在想,如果有人在犯下罪大惡極的錯誤後沒來得及悔改就被攝取了靈魂,那真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