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珩也注意到這小女孩,笑道:“你的布老虎對這個年齡的娃娃來說簡直是緻命的誘惑。”而後,他蹲下身逗那小娃娃:“乖乖,你是誰家的小丫頭?”
小女孩聽不懂,收回手,朝他眨眨眼。
沒一會,一個荊钗布裙的婦人跑上來,她容貌秀麗,但兩鬓有些微白,她拉過小女孩,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奴家一時沒看住,讓小女跑出來了,不好意思。”
她把女孩子抱起來,那女孩也不說話,隻是要被抱走時回頭指着阮含星腰間那布老虎一直喊“爹爹”。
婦人把她的手收回自己的懷抱,羞赧道:“芽芽,那不是爹爹,是老虎、小老虎,爹爹還沒回家呢。”
叫芽芽的女孩似乎沒把話聽進去,一直喊“爹爹”。
阮含星把布老虎取了下來,走到婦人身前,恰好和被抱着的芽芽平齊雙眼,她把布老虎放到芽芽面前,後者笑了起來,邊拍手邊道:“爹爹!”
“她爹身上也帶這個布老虎麼?”她問。
婦人笑道:“倒也不算,隻是我這傻閨女就喜歡老虎,她爹疼她,每次出車回家,都會給她帶一隻布老虎,為此家裡都堆滿了布老虎,什麼顔色的都有。”
“出車?”
“是啊,奴家夫君是跑車的車夫,出去三五天是常事。姑娘若是以後有需要,也可以找他。我們家的攤位就在那,我賣傘,他賣力。”她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一個檔口。
“好。”阮含星點點頭,她把布老虎放到芽芽手裡,“你這麼喜歡它,那這個就送給你吧。”
芽芽拿到布老虎,開心得一張肉包臉更是把眼睛擠成一條縫。
“這……姑娘,這我怎麼好意思……這樣吧,我剛做了新鮮的豆沙糯米糕,我給你拿點,别走開,千萬别走!”那婦人匆匆回到檔口上,又拿了一個紙包過來,塞到阮含星手中,“好姑娘,你别嫌棄,這個是我親手做的,四鄰都覺得好吃的。”
“謝謝。”阮含星不推辭,笑着接下。
他們目送婦人抱着孩子回了攤位上。
“若不是這娃娃,我還沒注意你多了個小老虎。”
“我是在地上撿的,見它奇形怪狀,我以為是什麼特殊神獸,本想拿回去研究一番。”
“那是民間很常見的布娃娃,幾乎每個小孩,小時候家裡都會有一隻。”剛好旁邊又有一家人路過,朝珩輕輕指了下那家人裡男孩子手裡的布老虎。
男孩子手裡那隻胖嘟嘟的,兩個耳朵尖尖的,渾身很飽滿。
之前那隻比起來就沒這麼光鮮,芽芽那一隻,右腿有點“瘸”,漏了棉花。
阮含星收回視線,捧着那紙包,裡頭透着溫溫的熱氣和豆沙的香氣,她把紙包打開,露出裡面晶瑩細白的糕點,裡面的豆沙透出暗紅的色澤,呼之欲出。
看着就很甜。
“師尊吃。”
“不錯,這味道軟糯香甜,你喜歡吃甜食,多吃些。”
“師尊會做這個麼?若是不會可以學麼?學會以後會在瑤山上做給我吃麼?”
朝珩一時無言,片刻後道:“我發現你這丫頭片子真是得寸進尺、連吃帶拿。”
她追問:“那師尊給我得寸進尺麼?”
“你要是明年進了前十,為師就準了。”
“好。”她答應地斬釘截鐵。
天漸漸不太熱,也暗了下去,日月交替的時候,街道上兩邊各色的熒熒暖燈便參差搭在架子上、或放在台子上,夜色越濃時燈越明。
“瑤水鎮盛産粉竹,正直、節長、柔韌,很适合做竹筐、紙燈、風筝,因此,鎮上百姓往往也是以此為生,尤其是紙燈。瑤水紙燈雖不敢說是天下聞名,但在江國、梁國都是廣為人知的。徒兒,你且走走看看,有看上的,咱們買幾個回去挂到清梧峰上。”
“師尊,我很好奇……我們修士,整天修行,待在山上,又不做工,哪來的錢買這些?”
行在燈火映照、人潮往複的青石道上,二人閑聊。
聽聞她的問題,朝珩輕笑,指尖扣着扇墜将長扇繞指轉了一圈俯身輕聲道:“善良的可憐人中也總有有錢人吧?祖師曰:行善積德,财聚如河,行俠仗義,财運不棄。為師常年懲惡揚善,兩袖自然不寒碜。”
阮含星半懂不懂,“啊?”
前方忽有一陣騷亂,一個身着黑衣、身姿輕盈的人從人群中穿過,朝珩微微擡眼,長扇從手中脫出,似電般穿風而去,一聲痛呼後,那黑影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