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那是說着玩的,他一個瑤山修士,怎麼可能真的獻身?你放心,我看你那師兄也不是個風流浪蕩的性子,他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守不守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再不告訴我方向,我就禦劍帶你回瑤山了。”
阮含星活到現在,還沒有在生命中遇到過像遇春生這樣的人。
她寫的那些東西,和她這個人都一樣亂七八糟,都一樣是修界的大奇葩。
不過,也因這人的奇葩,一路上倒平緩了她方才的怒火、不安和警惕。
行至一處,遇春生說可以落了,于是二人落在一處小巷。
小巷看着很普通,一家連着一家的屋子綿延到巷子盡頭,看起來和村子的屋宅沒什麼大區别,但精緻些,每個院子裡都種了高高的香樟樹。
“這是什麼地方?”
“英雄冢,溫柔鄉。”
阮含星望向遇春生,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遇春生:“你不信?若是晚上,我這枚金簪随意一擲,落到這任何一個院中,都可能砸到一個美人。”
“我看這裡靜悄悄的,不像能砸到人。”
“這裡的人,隻有到晚上才多起來。”
“為什麼?”
“因為白日要裝人,晚上才可以做禽獸。”
阮含星:“你到底想說什麼?”
“跟我走,我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遇春生牽着阮含星的手,引她穿過前方,到右巷底轉角後的一處隐蔽院落停下。
遇春生敲了三快一慢四下門,裡面很快有人解開門栓打開門,起初隻開了小小門縫,直到望見裹得一身素白的遇春生,才多開一些,“您請。”
遇春生帶阮含星進了院子,才放開手。
阮含星清涼的掌心殘留着淡淡的餘溫,有些不适應地握了握,她先望見那開門之人,是個十三、四歲梳着雙丫髻的女孩,圓臉大眼,穿着鵝黃衣裳,那女孩見了陌生人也不多問,隻恭敬對遇春生說:“婉十今晨才睡下,現下還在休憩,可要我喚她起來?”
“讓她睡,不妨事。”
阮含星打量這院落,看到了一棵香樟樹,那女孩便道:“這香樟樹是主家怕我們受蚊蟲叮咬種下的。”
這算什麼?憐香惜玉?
阮含星望見香樟樹旁有個未點燃的燈籠挂在一旁架子上,紅紙糊着,燈籠上寫着“婉十”兩個字。
女孩見狀又道:“這裡每個姑娘都有盞燈籠寫着自己名字。”
遇春生撞撞她,“看吧,年紀不大,卻很機靈。”
那女孩隻是很淺的笑了一下。
婉十在睡覺,遇春生解下帷帽,帶着阮含星在外間喝茶,邊喝邊介紹說:“這裡的是玫瑰花茶,不貴,但好在滋陰補血、美容養顔,而且品起來甘甜不苦、醇香悠揚,你試試。”
“你介紹茶的樣子跟我師尊介紹酒的樣子真像。”
“那不一樣,酒越喝越沉醉,茶越品越清醒。”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女孩就靜靜站在一旁也不多話,隻做些添添茶的活。
窗外日頭漸暗,屋内傳來些許動靜,女孩連忙進屋,不多時,攙着一個姑娘出來,那姑娘年紀也不大,左不過及笄之年,身無妝飾,長發垂披,柳眉杏眼櫻桃口,是個标緻婉約的小美人。
這應是她們口中的“婉十”。
婉十朝遇春生行了個禮,“主人安好。”
遇春生開門見山,“秦克儉來你這兒麼?”
婉十臉上浮現出羞愧,“不曾。”
遇春生抿了口茶水淡淡道:“那你平日都在忙什麼?”
婉十忽然便跪下,伏地道:“屬下……屬下無能,隻接觸過秦家旁系……“
遇春生輕歎一聲扶起她,“沒關系,好姑娘,今日我來也是給你帶了個幫手,若是你完成不了的事,交給她做就好。”說罷,她引着婉十的目光一起落在阮含星身上,道:“我隻要你今天把她好好打扮打扮。”
婉十原本的注意力都在遇春生身上,但聞她言語,這才集中注意力好好打量一番一旁坐着的少女,但見她眉目冷淡、姿容姝麗,便道:“是,主人……可、可秦克儉中意的向來是溫婉清雅的姑娘,這位姑娘雖也貌美,但……”
遇春生笑道:“什麼都是可以變的,隻是看阮姑娘願不願意。”
阮含星瞥了一眼,淡漠道:“說好了我隻負責陪你,其他的任務是另外的價格。”
“阮姑娘,我這不是讓你做工,而是付你陪我的報酬——你們想找的畫中人,就是我口中的秦克儉。今晚,他就會來這十裡清芳巷,你不想親自和他見一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