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這等小事不足挂齒……”
于是赤井點點頭,有過前車之鑒的他明白,再多說兩句他們就又得在這個地方繼續寒暄而耗費更多沒有必要的時間。在簡單收尾以後,諸伏景光帶着他走去機場停車場。
随着他們逐漸離開航站樓,赤井也有機會去觀察有段時間沒見的諸伏景光。比起上次見面,對面似乎更瘦了一些,黑眼圈也加深了,但好在看上去還是很健康,看來這段時間米花町的治安也沒有什麼好轉。
“赤井先生有已經定好的酒店嗎?”
“啊……”
他跟着諸伏放好行李走進車裡報上了地址,對方點點頭就不再說話。等他們開出機場周邊,赤井就又一次感受到了和在航站樓時同樣的感覺。通過後視鏡,他隐晦地瞥了一眼車流,他們正後方是一輛白色日産軒逸,家常用車,上一季日本銷量王者。
他收回目光,看向正在開車的諸伏景光,對方似乎也疲于在開車階段維持笑容,稍微耷拉下來的嘴角更貼近于他們聯合搜查期間的模樣。
“你最近做了什麼新菜嗎?”
諸伏頓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他的第一句竟然問這個,很快他就收拾好自己,挂回笑容回答到:
“近期比較繁忙,隻做了一些簡單的菜式。姜汁燒肉什麼的。”
“嚯……”
“赤井先生呢?”
“外賣,能量棒,黑咖啡。”
“……嗯,确實是赤井先生的選擇呢。”
你也在嫌棄啊。赤井面無表情的在内心嘀咕道。先有降谷零,但凡有機會就一定要嘲諷他的用餐選擇是戰時特需和生命維持餐,現有諸伏景光,以無言代替評語。
時間終于腐朽了你金子一樣的心嗎,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了咱們在安全屋分享一碗泡面的歲月?赤井無言地發出譴責。
不管諸伏景光有沒有從赤井的沉默中得到暗示,他都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給出回應,而是在一些無關痛癢的寒暄中把赤井送到了其預定的酒店。
除了臨走時把葬禮出席的注意事項和入場需求寫成了一份文檔并轉交之外,他都沒有再和赤井做額外的交流,而降谷零這三個字自始至終就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談話裡。
關上房間門,赤井先是在拿着手機門口站了一小會,果不其然聽見了同樓層有其他人開門的聲音。在迅速檢查完房間内的設施以後,他難得對如此“幹淨”的房間感到意外。
所以給他的車跟工藤宅裝竊聽器什麼的,是降谷君對赤井秀一的特供嗎?
赤井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打開電腦給詹姆斯發了一封情況說明的郵件。整個FBI總部,知道他來這裡真實目的的人應該不超過3個,詹姆斯是他的直接上線。
并非是要把這件事當作隐秘行動,但是如果扯進FBI就會加上一些沒有必要的限制,他不認為現階段應就此同諸伏景光與降谷零徹底撕破臉,但此事一旦上報,那些人會有什麼想法他自然也有所了解。
從頭開始捋起線索,葬禮通知的兩個星期前,紐約州雪城的監控裡發現疑似降谷零或者說波本的人,在短暫接觸了洩露情報的CIA探員後消失,相關的監控在排查後發現其最後的蹤迹是塔乘優步*從I-90高速路出城。赤井皺着眉頭看手上的情報,這種和他認識的降谷零專業性不符的地方多次在報告裡出現。這之後再無他的痕迹這點本身就能證明,一個精明的情報販子和能幹的公//安有足夠騙過美國警方跟FBI的實力。
那個男人明明可以避開攝像頭,但又對着攝像頭露出自己的臉。明明可以用假身份租到車,卻要搭乘可以被追蹤的優步。所以這是一個沒有點名道姓但是隻為自己準備的謎題,他在賭全FBI至少能有赤井秀一注意到……
他應該注意到什麼?
除卻以上的情報,首先的一個疑點是ICPO通報,上面顯示的姓名為安室透而并非是降谷零,這意味着他是以波本或者情報販子安室透的身份被通緝的。作為卧底和特工,他的所在機關雖然沒有共享這類情報的義務,但也不至于放任ICPO就這樣通緝自己人。更何況這份通報還是日本警方發的,他們為什麼要通緝自己人,這便是下一個疑點。
實地來到東京以後,這些疑點不減反增。諸伏景光明明在卧底期間已經結識赤井,又在聯合調查期間有過合作,再是禮貌内向的人也不會以如此疏離的态度對待已經共事許久的熟人,還别說這回是對方發出的邀請。
與此同時,他在航站樓的時候就發覺了至少四個方向的監視,作為狙擊手和前卧底,他對視線非常敏感,這股盯着他的感覺從航站樓到酒店,除了在走到停車場的那一小段路以外,連在公路上都沒消停。不僅是他,這股視線也平等的注視着諸伏景光。
所以才是“有勞遠道而來”以及姜汁豬肉嗎……
挑不出錯的問話,挑不出錯的回答。除了最開始的葬禮通知,降谷零的名字甚至從來都沒有出現在他們的對話裡,完美的演繹了一個好友逝世,明明憔悴卻要安撫另一位好友因此避而不談逝去舊友的形象。
赤井推開電腦,打開那張寫滿了葬禮注意事項的資料,頓時眉目柔和了許多。上面幾乎事無巨細的寫明了葬禮相關的習俗和細節,從什麼時候到場,站在哪裡,穿什麼,帶什麼,一直到離場做什麼,回家怎麼做。他熟悉的那個溫柔仔細的友人終于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那麼,降谷君,諸伏君。赤井合上資料,看向FBI方面傳來的最新情報。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們都準備了什麼樣的謎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