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 22:00 JST
諸伏景光面無表情地打開門,慢悠悠地放下公文包。
“我回來了……”
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他輕聲歎道。這是他這周第一次回到這個家裡,拜公//安部簡陋的休息室所賜,身上的西服已經有點皺巴巴的,不出意外這個休息日又得是睡覺、打掃家務和洗衣服的循環。
他挂好西服外套,拉開領帶,提起路上順手買的菜放進廚房。公安部雖然盯他盯進廁所,但是姑且還記得他是個前卧底,沒有幹出家裡安放監視監聽的蠢事。
在這裡,諸伏景光可以短暫的做回諸伏景光。
在迅速做好了兩菜一湯的簡單晚飯後,他雙手合十,低念着“我開動了”。他坐在可容的下至少4人的中型餐桌旁,捧起味噌湯安靜地喝着,整個房子裡隻有筷子時不時觸碰到碗的聲音。
諸伏邊吃邊環視周圍,桌面上不出意外積了一層灰,餐桌旁的椅子稍微有點歪,大概是上次被緊急叫走後不小心拉開的。還有桌上擺着的綠植……啊,芹菜要幹了。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碗,去廚房拿了水壺來,給一個星期沒澆水已經打蔫的芹菜澆個透。這個房子本來打算在對組織圍剿後接降谷回家同他一起合租而準備的,諸伏還打着能按着自家拼命三郎幼馴染好好養病的念頭,名正言順地把人放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安室透的相關财産都暫時不會交由降谷零保留,包括他的公寓和車,必然是要經過公//安一道又一道檢查以後才要根據情況進行保留或者充公。當然了,在以他和幾位同期以及搜查一課警官的證言之下,他那輛功績累累的RX-7還是大概率會作為獎勵保留下來的。
可公寓之類的八成要充公,想着到時候發現沒有房子住的零,那雙平時神采奕奕地藍紫色眼眸也會泛上一些不太明亮的小情緒,如同一隻搖着尾巴試圖掩蓋情緒,卻沒發現自己根本就是濕漉漉的小狗一樣。
諸伏對于這個想象不由得輕笑出聲,等笑了一會以後,他才意識到這是這段時間裡難得如此放松的時刻。他把手機解鎖,又不禁再次對着裡面“線人”的對話記錄露出微笑。
信息的另一頭是Zero。當降谷零意識到現在波本的賬号在誰手裡以後,便假裝自己是波本聯系的線人與諸伏搭話。
當年為了更好的管理線人以及為日後的轉型做準備,波本的情報網在管理信息源的手段上很好的師承了公安。拜這熟悉的手法所賜,接手的人可以很快上手形成無縫對接。
從語氣上來說,似乎降谷終于成功地吸引到FBI的注意力,而在赤井正準備回去米國的當下,想必他的計劃能夠一定程度上順利進行。
諸伏再翻了翻手機,看着自從問過風見現況後就沒有新消息的對話,他在内心雙手合十,希望這一回的赤井君至少記得給他的同事們帶點伴手禮回去,不要跟之前那樣,卡邁爾跟茱蒂大包小包襯得他一個人兩手空空甚是顯眼。
他可不想被說是坑赤井過來做苦力還不照顧好人家,更何況赤井也是他的朋友,想朋友有好一點的人際關系有什麼不對?
很顯然諸伏景光并沒有從自家發小那狹窄的人際關系網中嘗到挫敗感,并對更難搞的目标發起了進攻。
諸伏又多看了一眼與同期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葬禮那天萩原詢問他要不要他們早到一點幫忙。他翹起的嘴角慢慢放平,先前的那點快樂的泡泡消失了,像是跑了氣的汽水,隻留下苦澀的後味。
警校的淋浴間裡,松田陣平抓着拖把,同其他幾個人豪情萬丈地表示“絕對不會死掉的!”也在櫻花樹下說了隻要他們在一起,就好像什麼都可以做到。可如今,他們中的一位迫不得已出逃,連自己都被埋在鼓裡,更别提連這件事邊都沒摸到的另外三人……
想當初對組織圍剿的時候他們都還在一起,隻是在自己崗位上各司其職。直到那位金發的首席被公安同僚們擡了出來,幾個人才終于忍不住扔下手裡的東西狂奔過去。雖然看上去模樣略微凄慘,但好歹不算生命垂危。
聽到這,幾位同期才松了口氣開起了那家夥的玩笑,還約着等人好一點以後幹脆每人挑一家外賣端着在他病床邊上吃。
但是現實根本沒給這個機會。
公安在降谷入院第二周就禁止了其他人的探望,哪怕那時他人根本都還沒恢複意識,唯獨留了諸伏景光作為親友應付醫院的文書工作。本來租來兩個人的房子,短時間内是不會有第二個人住進來了。松田看不下去他這個狀态,勸他退了這個房子,還能省一點,隻是被他委婉而堅定地拒絕了。
“反正零(Zero)他出來也會要找房子的。”他在幾位好友欲言又止的表情面前,溫和地說道。
又過了幾天,醫院通知降谷零好轉的消息。他幾乎是扔下了手裡的工作,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醫院,但迎接他的是病房裡不認識的長官和安室透那完美且溫和的笑容。
諸伏呼吸一滞,抓着門的手陡然一緊。
見他到來,長官對着降谷點點頭,說了一些慰問的好話後就走了,留下了這對好友叙舊。
在門關上以後,降谷零終于收起了那個笑容,露出了疲憊和茫然的表情。在諸伏想要說什麼之前,他便拉住了諸伏的袖子,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一邊軟着聲音求饒,一邊在他的手背上敲敲打打。
“景(Hiro),好久不見……”
「有竊聽,别多說」
“零(Zero)……”
諸伏景光的心徹底沉了下去。近距離再看他的好友,對方至少恢複意識都已經好幾天了,也恐怕是經過了幾輪審核才叫了他過來。他看了看床頭櫃上的一束慰問鮮花,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就藏着一個竊聽器。降谷零是單人病房,所以恐怕除了這裡也還有别的竊聽器。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猶豫的問:“你……醫生怎麼說?”
“嗯,沒什麼大事哦,看起來我恢複的不錯,大概就能出院了吧?”
「公安有問題」
“這樣啊……那你想吃點什麼嗎?我下回來給你帶?”
「剛剛?」
“哦,好啊,那我想想……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