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樓裡想要些吃的,夥計卻說不能自己點菜,說樓主吩咐過,要按照食譜連吃一個月。
梅任行道:“一個月?我們要在這裡待一個月嗎?”
夥計道:“估計是了。二位貴客,樓上請。早膳已經備下,還是昨天那間屋子。那裡以後就是二位專用的了。”
二人聞言,隻好乖乖上樓。
“食譜?估計是你子瞻兄留下的。我看昨晚的菜全是照着補血去的。”
“那回頭再見要好好謝謝他。”
“謝他?昨天是誰說你寫得差來着?什麼叫‘拿不到子淵寫的,拿到你寫的也不錯’?”
“拿我和閣主比,這不是在誇我嗎?”
“不是!”
“做閣主的‘退而求其次’有什麼不好?我反而覺得有點誇得太過了。再說那可是蘇轼啊!大名鼎鼎的蘇子瞻,收下了我寫的詞,我到現在都覺得跟做夢一樣。”
“微之兄也收了你寫的詩啊,怎麼不說他?”
“哦,對,還有他。當然若是他不拿閣主哄我玩,就更好了。”
“他們兩個還真是有意思,就是好像不大對付。”
“背誦天團一下子見了四位,要是什麼時候能見到李白杜甫就好了。”
“小貪心鬼!夢裡見吧。”
“等等,我好像真的夢見過李白。”
“是嗎?長什麼樣子?有我好看嗎?”
“不記得長什麼樣子了。隻記得我纏着他,讓他給我唱歌。”
“那他唱了嗎?”
“也不記得了,但我估計沒有,這夢估計也是亂做的。那可是李白啊,纏着他唱什麼歌?讓他寫詩啊!”
“寫詩?再寫你背得下來嗎?”
“你可以幫我背啊!咱們兩個有一個能記住不就行了嗎?”
“所以你是因為夢見過他,才給他寫了那首《朝中措》嗎?”
“那倒不是。好像是因為有一年中秋,你們都出去玩了,我不大想動,就和閣主待在一起,他和我提到過李白,所以我就寫了李白。”
“好端端的,為什麼提他?”
“好像是因為月色很好。李白有一首,讓我想想,是‘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将船買酒白雲邊。’我當時覺得特别有趣,所以就貼着這首詩給他寫了那首詞。”
“怪不得。那閣主看了什麼反應?”
“他好像沒什麼反應,就是說了句‘風光确實不錯,知道了’。”
“哈哈,他不是最不愛别人叫他神仙嗎?這時候倒是沒忘了端神仙的架子。”
此時二人已穿過二樓的走廊,正欲繼續上樓,卻見樓梯轉角處站着一個人。
其實皎皎很少能記住夢中人的樣子,但這個人,她記得很清楚,這個場景,她也記得很清楚,一切都和夢中一模一樣,于是也不禁問出了夢中的那句話:“哥,你怎麼來了?”然而問完便有些後悔,因為她隻記得這麼多,問完之後發生了什麼,卻是完全記不起來,不免心中忐忑,怕認錯了人。
那人道:“你還知道?過來。手。”
皎皎聞言,歡歡喜喜上了樓:“一點小事,還麻煩你跑一趟。我已經好了,真的。哥,你也會診脈啊?”
她見到我時,好像從來不會像現在這般開心,梅任行如是想着,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然而這失落還沒來得及好好埋葬,便聽見皎皎的絮叨戛然而止。那人診完脈後,順手按在她拇指根部,皎皎直接疼到跪下,呲牙咧嘴地不再出聲了。
“疼嗎?”
“疼……”
“疼的話,怎麼也沒個聲音?”
“哥哥是個讨厭鬼!”
那人聞言,加重了指上力度。
皎皎隻好讨饒:“疼疼,我錯了。”
那人放開手:“脈象還好。就是你這腱鞘炎,沒好全啊。”
皎皎一臉委屈,捂着手從地上爬起來:“劍鞘炎——是什麼?”
“你是不是有一段時間,桡骨莖突附近疼痛難忍。”
“什麼骨什麼突?”
“不學無術…… 手。右手。站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好吧。哦,這裡啊。對。但是後來自己好了。”
“好了?”那人又按了回去。
“哥你别按這兒了,疼……”
那人于是将手換到頸側。結果梅開二度,皎皎又龇牙咧嘴地跪在地上了:“疼疼疼!我知道錯了,哥你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