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馬太太赢的最多,大家起哄要她請客,打算晚上去吃飯,還是四川館子。她根本沒留意這幾天誰赢得錢多,也是其她兩個說了要請客她才知道。
打牌她們喜歡帶上她,因為她就是送錢去的。别看這幾個官太太嘴上好像家裡如何富貴,麻将桌上這些錢還是很在意的。她們有錢當然不是假的,但誰會不在意銀錢呢。
尤其家裡的财政大權也不在她們身上,貴重東西還是要看老公臉色。
馬太太戴的鑽戒有三隻,戴的最多的還是這隻四克拉的。王佳芝覺得不光是因為老易送的,戴出來有示威的意思,還有就是其他兩隻大小成色都是不如這一隻。
馬太太雖然漂亮,聽說她老公外面還是有人,三天兩頭不回家也不光是工作忙。
易太太來往的這些太太裡,貌似隻有梁太太老公娶了姨太太,不過倒還就數她過得舒心些。雖然有姨太太,但很怕她,老公對她也很敬重。其他幾個太太雖然家裡沒有姨太太,老公要麼是花,要麼是有了小公館和孩子,反倒不如梁太太過得自在了。
馬太太問起晚上吃飯要不要叫老易也去,易太太笑道:“我們出去帶上他幹嘛,他最近太辛苦,大概不會去。”
馬太太一種挑釁意味道:“還是問一問好,要不然顯得我沒禮數。”
易太太冷笑一聲,向阿媽道:“你去問問,馬太太晚上請客,他去不去。”
王佳芝心裡道:“你敢去一個試試!”
過了一會兒阿媽回來道:“先生說不去了,還說,總是吃四川菜,你們也不覺得辣。”
王佳芝心裡道:“就是,那麼辣,怎麼就那麼喜歡吃。沒完沒了的吃。”
易太太一種勝利者的微笑,道:“他啊,就是不識擡舉。”
馬太太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梁太太笑道:“易先生這些日子倒是回家多一些了。”
易太太道:“大概衙門的事情沒那麼多了。”
馬太太陰陽怪氣道:“大概家裡牽挂多了。”
王佳芝假裝聽不明白,拿起茶喝起來。
心裡道:“牽挂?真牽挂就不會三天兩頭不回來了。”
過了一會兒阿媽又送點心過來,她見其他人盤子裡都是綠豆糕糕和堅果,自己沒胃口也沒有看旁邊的盤子。又過了一會兒她轉頭才發現旁邊除了幾塊點心,還有好幾樣剝好的堅果,好大一堆的瓜子仁,還有一些榛子仁、花生仁、松子仁和去皮的杏仁。
她愣了一會兒神,都忘了出牌。
再看看别人的盤子裡,都是沒有去皮的堅果。
誰會磕瓜子仁給她,要是他做的實在離譜,可是相比這個可能性,這家裡其他人做這件事的可能性比他還離譜。
她擡頭看看鐘,他回來兩個多鐘頭了,倒是有時間做這些事。
一回來就進書房,在書房裡磕瓜子剝堅果皮。
阿媽告訴他她一天沒好好吃東西,晚上還是去吃她根本吃不下的四川菜,所以他剝堅果給她吃。又或許,他是因為昨天的事情不放心,才早回來看看她。
她搖搖頭,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這是不可能的,這簡直是天大離譜的事情。
出了一會兒神,她更不留意打牌。等到回過神,竟然發現自己胡了!
她果然沒有打麻将的天分,再怎麼努力也是輸,當然不努力還是輸。這樣瞎貓碰上死耗子也就那一次。
那一天發生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不切實際,天方夜譚。
不過她還是把那些堅果仁都吃掉了。
王佳芝冥想着過去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倒沒有當時那樣覺得不真實了。
他那時候是很溫柔體貼,對她很好的。
王佳芝好一陣才回過神來,見小雙正把磕好的瓜子仁用一條紫色的手帕包起來。
王佳芝心裡有些失落,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做過浪漫些的事情,一點都沒有。隻有無限的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