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他還在睡。
她頭抵在他胸口靜靜看他的樣子。
過去他從來不在她身邊睡覺,有時候她能看到他眼睛裡都是血絲,那樣過後也照舊可以不睡覺。他這樣一隻驚弓之鳥,那時候就是說他睜着眼睛睡覺,她真的會信。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眉毛、鼻梁、嘴唇,每次她都深怕把他弄醒,不過隻要他在她跟前這樣安安靜靜的睡着,她就忍不住要上手。
據說傅**家裡也是守備森嚴,幾班侍衛把守,他還是獨寝。是家裡跟了他十幾年的廚子,所以不設防,扶他回房間也沒人起疑。第二天人進去發現被斧子砍了腦袋,廚子早跑了。聽說事先許諾了很大數目的錢,去那邊也兌現了。
王佳芝想起一些野史、筆記小說裡的常用情節,女子忍辱和刺殺對象那樣,然後等對方睡熟,用枕頭捂死,或者偷偷拿走兵符鑰匙。
她覺得說不通,男人力氣那樣大,怎麼會束手被悶死。那如果女刺客力氣比男人大,那幹嘛不開始就動手,何必非要失身後再動手。大概作者覺得那樣之後會消耗很大的體力,殺起來更容易,但同時女方體力消耗也大。
就像她現在這樣,她要拿枕頭悶死他,他發覺後,她肯定打不過他。
那時候她天天想着怎麼把他弄死,因為她在舅媽家裡能提很重的水,幹很重的活。當初她真的幻想過打得過他,沒有槍也能弄死他。很快她就覺得不切實際了。那之後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要是那之後就走還好一些,在身邊很快就會睡着,醒過來全身軟的沒力氣。他多數時候都是餘勇可賈的。
也有人講,武俠小說上的點血真的存在,對某個特殊穴位用力,人可能動不了,有的穴位甚至可以殺人。但她覺得她現學是來不及的,即便會,恐怕力氣也不夠。
不過像現在,她就是起來去廚房拿把刀弄死他應該也不難,粗暴簡單,哪有那麼多彎彎繞。想來傅**的事情也是一樣,根本沒有小報上寫得那樣波雲詭谲,跌宕起伏。古今好多事大概都是這樣,把簡答的事情傳得複雜,把複雜的事情看得那樣簡單。
她窩在他懷裡懶得起來,天已經黑了,她決定要做飯的。磨了一會兒終于掙紮着起來了。
她輕手輕腳穿了衣服出去熬粥,再回去他已經收拾好起來了。
“吃飯嗎?”
“你去哪了。”
“我去做蓮子粥了。”
“哦。”
“怎麼了?”
“沒什麼,醒了你不在,有些空落落的。”
她在他身邊坐下,頭靠着他的肩膀,道:“你也會這樣覺得嗎。每次我醒過來,你已經走了。也是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作了一場夢一樣,一直都是我一個人。”
“是嗎?”
“嗯。”
不過她很快道:“現在不會了,我知道你總會回來的。不會像以前一樣抓不到人。”
其實現在也一樣,隻是她不想要他有負擔。她也想着也許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并沒有那樣在意,不過她還是怕。
吃飯的時候她問道:“蓮子粥好喝嗎?我做的。”
“好。”
他發現腳邊有一隻三花貓,道:“你是哪裡來的。”
“小蘭領回來的,天太冷了,一隻爪子也受傷了。它沒有小蘭那樣親人,不過還是很聽話的。”它喵了一聲,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的。
然後她又道:“你知道嗎?它來的第二天,陽台又多了一隻灰喜鵲,都凍僵了,我以為死了。暖和過來又活了。”
她把收留的貓和喜鵲放在書房養傷。一隻一個專屬的硬紙盒,裡面墊上墊子。三花竟然沒有傷害喜鵲,就那樣和睦相處了。
“我才走了三天,家裡多了好多東西,花也一下子開了。”
“小時候就盼着水仙、梅花什麼時候開。每年那時候我媽媽要帶我去奶奶家住幾天,每次都是,走的時候還沒有花苞,隻是三五天回來,就都開花了。我媽媽說這樣很好啊,就有盼頭了,你知道回來了一定有好事情等着你。”
“好~”他拉起她的一隻小手。
她也吃不下什麼,隻是頭靠在他肩膀上。時不時夾菜給他吃,也不管他喜不喜歡,反正他也不反抗,都吃下去。
第一次見她這樣的時候,阿媽沒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