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芝醒過來見他還在沉沉睡着，一定是這幾天太累了，都沒有時間回來了。

她咕噜咕噜他的頭發，又窩進他懷裡。那時候她也非常留戀這溫暖，有時候她閉上眼想到這個人會死，血流幹了，漸漸變得僵硬冰冷，好可怕。

過了一會兒他也醒了。

“這些天很累吧。”

“還好。”

她在他懷裡翻了個身，拉過他一隻手道：“你發現了嗎？我們的手掌紋都是這種。人說男人有這種掌紋比女人還少的。”

“川字掌嘛。”

“小時候有人看我的手相，說女孩子這種手相性格強勢孤僻，還可能會婚姻不順。而且我兩隻手都是這樣的，更厲害了。那時候我才四五歲，我媽媽也不信。可是她臨終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來十幾年前的事情，說好擔心我以後會不好。”

“那有過喜歡的嗎？”

她頭抵在他懷裡，道：“你不要忘了我就好。”

他捋着她的頭發道：“人一輩子，不管什麼人，都不能永遠陪着你，總要靠自己走到最後。”

她有些任性道：“我知道，有一天你會不喜歡我，到時候我就走，才不會煩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不一定能……”他沒有說出下面的話，然後道：“我比你大十幾歲，我總要在你前面走的。”

他這樣說，竟然有一種地老天荒，要過一輩子的意味。她知道是妄想，但還是很高興。

“那也不一定的，誰也不知道誰走在前面。”

“不要說這樣的話，年紀輕輕的，你還有很長的一輩子。”

王佳芝心裡道：“也許不久之後就都結束了。”

她想着自己倒是很少意識到兩個人差了十幾歲。其實他不狠厲的時候，神色中很有一種純真的感覺，和年齡無關，是那種深山小鹿，抱樸含真的感覺。這種氣質是渾然天成的，到了一百歲也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