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芝簡直難以置信,他竟然帶她出去玩。
當然還是見不到陽光,不能出去走,不過這樣已經很難得了,她根本沒想過。
也是前一天臨睡覺的時候他問她要不要去看國畫展,是他一個朋友辦的,有很多名家的字畫。
她聽了兩眼放光,連說要去、要去。
第二天早晨他臨出門說晚上要車來接她去。怕可能會見到他認識的人,為了不給他丢面子,她還刻意好好打扮了一番。
快六點鐘的時候老姚來接她了。
她進去的時候發現除了警衛并沒有其他人,展覽到五點鐘結束。是人都走了,再要她來看。
她見前面兩個穿長衫的人在說話,一個竟然是他。她簡直不敢相信。
她朝他走過去,他轉頭見她來了,朝她微笑着,那人也朝她看過去。
等走到跟前,他簡單介紹了幾句,那人向她點頭問好後,就離開了。
那人是他的同學,雖然年齡差不多,和他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一種文人的潇灑自得。
即便過了中年,看他們兩個說話,倒是透着些許少年感,她仿佛看到了他們年輕的時候。
不過很顯然,這個人并不是藤箱幾人組中的任何一個。
這展廳特别大,現在就他們兩個人,顯得更空曠了。他兩隻胳膊環着她,和她一幅一幅的看畫。
王佳芝非常喜歡***的蔬果畫,淡綠色又長又飽滿的絲瓜,勾出豎長的瓜棱,每根絲瓜上帶着一大朵黃色的花,一個一個挂在瓜藤上;玫紅色的大桃子,圓滾滾的好大一個,桃尖上點一抹大紅,後半個是幾筆藤黃,好幾個挂在枝頭,或是裝在竹籃裡;一大籃子的荔枝,一個個淡紅圓團,上面用大紅密密的點出凸起。
寫意豪放的蔬果花草,然後點綴着精雕細琢的工筆草蟲。絲瓜周圍幾隻飛舞的蜜蜂;荔枝旁邊偷吃的小老鼠;花朵旁一隻紅色的蜻蜓或白色的粉蝶;南瓜藤上一隻蚱蜢或是螳螂。
這種動靜結合,粗中有細的感覺非常有趣。
王佳芝覺得這些畫特别像小時候聽外婆講童謠故事的插圖,大桃子、大絲瓜、小老鼠偷油、小蜜蜂采蜜。
她笑道:“這三幅是‘漸入佳境’。”
前面剛好是三幅早中晚期的螃蟹圖。
她道:“開始蟹殼就是一個墨團,然後就看出筆觸了,後面就很清晰的三筆一個蟹殼。很傳神了。”
“畫蝦也是一樣,好像這樣。”
向旁邊移步,果然是各個時期的蝦。
她笑道:“我喜歡這個。”
一副煮熟的紅色螃蟹,旁邊一棵大白菜,那橘紅色特别鮮豔。
她笑道:“小時候讀紅酥手,黃藤酒,我就想到吃螃蟹要喝黃酒。現在也是一樣。”
他道:“這個顔色是很好看,像不像一種花,我在北方見過。很大很大一朵,好多顔色,就有這種非常鮮豔的橘紅色。”
她道:“好像是的,像大麗花,”
有一幅是秋天的幾棵玉米,玉米秧變得枯黃,成熟的玉米粒露出來,枯黃的莖稈上纏着牽牛花,長着墨綠色的葉子,開着大紅色的花。玉米葉上站着一隻螳螂,花上飛着蜻蜓。
他笑道:“我喜歡這個,北方秋天的田地就是這樣,玉米都枯黃了,地裡開着牽牛花。”
她笑道:“這個好有意境,好像枯木逢春一樣。玉米雖然已經死了,可是身上纏着很燦爛的花。”
“你是這樣覺得的,我倒是覺得很好,一種五谷豐登的感覺。”
“也是,不過秋天真的很奇怪,深秋就是那種繁華絢爛到極緻,然後物極必反的落寞。”
她喜歡深秋,但那美是凄美,她也是深秋死的。
看到***的畫,他問道:“你喜不喜歡***的畫。”
她搖頭道:“我不喜歡,雖然和***一脈相承,但覺得神韻不一樣。我也不喜歡他畫的鷹,感覺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