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她不許他停下來，直到再繼續下去兩人就要死了才結束。

她窩在他懷裡很快睡着了。

後半夜她醒過來，屋子裡靜悄悄的，他還真是安靜，睡着了一點聲音都沒有。有時候她真的會發神經，貼上去看他還有沒有氣。

今天他說同樣的話，要她又忍不住想起那段煉獄的日子。此時此刻的靜夜裡，有他在身邊，心情倒是很平靜。就是忍不住想起也沒那麼可怕了。

那時候老吳說事成之後可以送她去英國，放在平時她也不會信。但邝裕民也那樣講，她又信了他。冷靜下來她才意識到，他們根本就是在騙她。

那些女特務的下場，她再傻也聽過一些。但也無所謂，答應來就是根本沒打算活着回去，回去又能回哪裡呢，反正活着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

一開始她想過，等到事成之後，她要是還能活，大概也是無用的藥渣。好像西施、貂蟬，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不潔之人，沒有人會可憐她，要麼死，要麼還是再過回以往的日子。如果他們要強迫她繼續出賣身體勾引别的人，她不是妓女，大不了一死，誰也别想逼她。反正無所謂的，再糟糕也不過就是打回原形。但她到底做了一件有用的大事，這輩子不是一無是處，她不是個沒用的廢人。要是死了更好了，無牽無挂，更加壯烈，她也終于解脫了。

即便可能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老吳和邝裕民可能把功勞都歸到他們身上，根本提都不會提她這個人。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沒有人知道，但她自己知道。她自己對得起自己這一輩子，對得起自己慘烈的犧牲。

和他第一次之後，她很欣慰快樂。當初那樣大的犧牲不就是為了今天給他，自己總算沒有白白犧牲。

可後面的事情全亂了，之後發生的一切完全可怕的不受她的控制。

開始她隻是迷戀和他的那些床笫之歡，那要她忘記痛苦壓力，也要她得到短暫的快樂滿足。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就是忍不住要想他，見不到就要想。就是什麼都不做也不重要了，隻要見到他就好了。哪怕不是他們兩個單獨一起，和她們一起打牌，他哪怕不在旁邊，進到書房再也不出來，隻要知道他就在房子裡，她就很安心。後面好幾次那樣之後，她就難過的要死，更覺得過去的事自己不幹淨。她把所有的辦法都用盡了。

她告訴自己他是罪大惡極，一定要死。殺了他，可以救國救民，救很多很多的人。

可是沒有用，她又告訴自己，他那樣花心好色，他有過的女人太多了，他最會逢場作戲，蠱惑人心。他對她很好，其實對其他女人也是這樣，她和他曾經的那些女人一樣，都是他的玩物，他對她沒有真心。

還是沒有用，她告訴自己，她從來就沒有對他動心過。隻是沒有人對她好，他對她有一點好，她就容易感動。

其實他隻是個對她好的人，她隻是感激他對她好，所以不忍心他死，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因為沒戀愛過，把感激誤當作是動了情。可越到後來，她越是騙不了自己。

總之什麼辦法都用盡了，都沒有用，什麼用都沒有。

好像一把刀往她心裡紮，她眼睜睜看着，卻阻止不了。什麼辦法都用盡了，可那刀紮的沒有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