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得國确實很不光彩。周世宗對宋太祖那樣器重信任，他卻背信棄義，欺負孤兒寡母，演一出龍袍加身的離譜戲碼奪了人家的天下，然後人家的幾個兒子也離奇死掉，竟然要那樣好的一個皇帝幾乎絕了後。

然後他自己也受反噬，他自己的親弟弟也給他來一個斧聲燭影的離譜戲碼，害死了他，奪了他的皇位，又弄死了他的兒子。辛苦得到經營的天下，最後給他人做嫁衣，便宜了弟弟的子孫後代，自己的後代卻落寞黯淡。

而宋太宗靠不恥的方法得到天下，又害死侄子弟弟，好容易可以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大兒子被他的所作所為刺激瘋了，二兒子離奇死了。也是他活着的時候就看到的報應。然後以後的繼位者，竟然有一半沒有子嗣。

靖康之亂之後，原本能生育的高宗再也不能生育，傳位給太祖的後代，算是在他這一代把江山還給太祖一脈，贖了斧聲燭影的罪孽。

曆代得國的君主都多少有些喪盡天良的成分在，但或許宋得國過于的喪盡天良，所以那三百年來，華夏不曾統一，到了後來竟隻剩下半壁江山。甚至出了靖康之亂這樣古往今來，前所未有的恥辱。

王佳芝文思泉湧，一直寫到十二點之後。放在以前隻要她精神還好，她是可以寫得更晚的，但不能不替肚子裡的着想，隻能戀戀不舍的熄燈睡覺了。

最後翻開那舊書，最後一頁的空白頁上，毛筆字寫着飛白體。這種字體非常的特别，一筆下去，比劃不是全部被墨占滿，還有一絲一絲的留白，好像毛刷子刷下去的。

她摸着那字迹，墨色已經很淡了，早已過了好多好多年。這本書是她五歲時候出版的。

第二天她睡到快中午才醒，吃過飯出去買了蠟燭來，到了深夜，點着蠟燭寫東西，正應了斧聲燭影裡的燭影。夜風吹進來，把燭火吹得左搖右擺，各種形狀，在牆上又留下各種形狀的影子。

她正望着那牆上的影子發呆，沒有斧聲，倒是有了敲門聲。

“怎麼了？”

二樓的大嬸的聲音。

“沒什麼，我點蠟燭玩。”

二樓大嬸的兒子一兩個星期會回來一趟，給她捎了不少東西。這次她把好幾本稿子托他送到城裡投稿。

“真是不好意思，隻是太多了，要是寄丢了，既耽誤事情，又要重抄，實在應付不來。”

那青年笑道：“阿姐放心，我一定送到，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郵寄呢，現在郵局，寄丢了東西可是太容易了。”

不久後雜志社就寄來了回信，講她寫的《白狸枕》《二十四橋紅藥》《斧聲燭影》《紅薔血》幾篇都非常好，會依次刊登。畫的插圖也很合适，一起錄用了。并且寄了好大一筆稿費來。

王佳芝心想，再好也不會全都發了吧。

突然心裡懊悔，這樣會不會太丢人現眼。

她平複下心情，把支票收好，下樓去散步。路過一家人家，高架子上放着兔籠子，裡面一白一黃兩隻毛茸茸的小兔子。他們正在吃葉子，兔子吃東西特别有趣，因為嘴很小，看不出很大的動作，就是一張小嘴很快的嚼啊嚼啊的。

王佳芝對肚子裡的孩子道：“你看，小兔子多可愛。你爸的鼻子就特别像兔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