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太道：“年輕輕的，這種小門小戶，不圖男人高官厚祿，還圖人嗎？這些個年輕太太，不規矩的可是多着呢。”

這幾個太太故意說給隔壁一桌老公聽的。老易聽着她們這樣講，心裡好笑，那幾個人要自己老公作了綠毛龜，竟然也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誣蔑别人。

他看看今天席間的人，有多少個因為自己作了綠毛龜的。好在自己沒有給人這個機會，隻有他叫别人做綠毛龜，沒有别人要他做綠毛龜的機會。

易太太故意道：“少女愛少年，他比人家大那麼多，人家看上他什麼了，這樣的人，嫁人之前，少不了有情投意合的……”

這時候老易轉過頭輕輕看了她一眼，易太太馬上不說了。

廖太太的女兒也在席上，她很憤怒這些僞诰命們刻薄無恥的羞辱人。她們作為女人對于女人并沒有同情。那年輕太太到底是怎麼嫁給那人的誰知道，家裡父母為了攀高枝逼她嫁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老公，離開本來的愛人，她能怎麼樣。就是她不願意，對方位高權重，她又能反抗嗎。

而且那太太很老實文靜，并沒有得罪任何人，她們又憑什麼把人損的如此下賤。原本廖太太的女兒婚姻就不甚滿意，父母不重視女兒，隻求結親的門第。

廖太太女兒道：“你們也真是的，人家又不曾得罪你們，都是女人，不知道體諒女人的苦處，竟然這樣的作踐人家。如何就證明人家不尊重呢。若是人家根本不想攀這個高枝，是被逼無奈又能怎麼樣呢。要是之前有喜歡的人，這樣有情人被拆散，更是可憐了。再說了，就是人家有意攀附，人家也是等先前一個死了，再娶的她，又不曾破壞人家的家庭。要真的誰的責任更大些，那不如要男人也和女人一樣守節好了，他丈夫死了妻子，不娶就好了，省的人坐享其成。你們口口聲聲說自己如何賢良，若是有好人，巴不得娶進家裡來，就是不服氣老公在外面被壞女人迷惑了。見人家續弦個年輕貌美的就這樣一番吃不相幹的飛醋，丈夫真的讨個賢良的回家裡，還不知道怎麼鬧呢。這裡除了梁伯母，誰賢良大度到家裡容下人了。”

廖太太忙罵女兒不懂事亂說話。幾個太太也很不滿她這樣诋毀她們。梁太太聽她隻稱贊自己，倒是很得意，又怕引得其他人記恨。一時和衆人說她也不好，不說她也不好。

廖太太的女兒現在和作姑娘時候的逆來順受截然相反了，婆家受氣，娘家也隻是要她忍，她現在是郁悶的随時發瘋，誰也不放在眼裡了，竟然和一桌僞诰命來一出舌戰群儒了。

另外男士那一桌倒是很高興廖太太的女兒作了自己的代言人，見吵得厲害，有人也過去幫助廖太太的女兒，好一陣她們才安靜下來。

老易聽那樣說，也有些怅然。想着她是不是真的之前有個感情很深的男朋友，被逼無奈到自己身邊來。那樣倒是很可憐啊。不過又一想，她一到身邊就粘人的要命，要是真的有喜歡的人，怎麼樣也不可能那樣放得下的。這樣一想，又好過一些。

大嬸的兒子回來帶了些東西給她。其中一片很大很大的葉子道：“在那邊見到的，覺得很有趣，摘了一片給阿姐玩。”

王佳芝摸着那片毛茸茸的葉子，道：“好有趣啊，好像絲絨窗簾一樣，和假的一樣。”

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确認是不是真的。見莖幹的切口有汁液，才确定這真的是真花。

她覺得特别像《亂世佳人》裡郝思嘉用來作裙子的窗簾布。

她把那片葉子插進水裡放在書桌上，夜裡用手摸着那毛絨，小貓坐在桌子上，拿爪子撓那葉子。

她畫了一幅畫，一片深草綠色毛絨絨的大葉子，下面兩隻小貓在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