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芝心裡砰砰亂跳，那隻小鹿就快撞出頭來了。

這算是表白嗎？好像和她小說電影裡看到的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可是真的到了現實，就好像葉公好龍，不知所措起來。

“我知道這樣太唐突了，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實話實說了，希望你不要讨厭。”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脈脈含情，好像深秋靜夜裡湖水上的月影，凄美中竟然有一種破碎的惹人憐惜感，要王佳芝心都化成水了。她覺得自己不行了，好像生了大病要倒下一樣。那花瓣越落越多，在兩人身上頭上越積越多。那小貓從袋子裡跳出來，一會兒跳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腿要往身上爬；一會兒跳到她跟前，抓着她的裙子往身上爬，邊爬邊喵喵叫着。

她笑着把小貓摟進懷裡道：“這是你養的貓嗎？”

“是啊，大概有三個月了。在路邊撿到的，被雨水淋濕了，還以為養不活它呢。”

她摸着小貓柔軟溫暖的毛皮，恍惚覺得他的頭發摸起來也是很軟很暖的吧。

“我們走吧，天黑了。”

“好啊。”

路上他們不怎麼說話，但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閑話，說完馬上就忘了。但夜空一輪圓圓的月亮照着，走過薔薇樹，走過白蘭樹，走過白芍藥花叢，走過玉簪花壇，腳上踏着樹陰花影，在那樹陰花影上又留下兩個長長的影子。他們一邊說着話，一邊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會兒拉長，一會兒變短。戀愛中的人就是喜歡這樣無聊發傻的開心。

到了門口，他輕聲道：“那明天見了。”

“好啊。”

他心裡道：“果然，她是喜歡我的。”

因為和王佳芝的計劃不太一樣，她還是有些蒙的。不過宿舍裡好多雙她看不見的眼睛已經看到他送她回來了。

到了宿舍她坐在書桌前發呆，一坐下去就石化了一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動了一下。

這算是開始交往了嗎，沒錯啊，他送了她東西，還送她回來，還和她說明天要見面的，然後她也答應了。小說裡的情節，就是開始談戀愛了。

她心裡興奮的山崩海嘯的放起煙花來。

“果然，他是喜歡我的。”

就在昨天，她還想着自己紙上談兵理想中的愛情是可望不可即，那是别人的可望不可即，自己的就是理想化的。至少現在開始是符合理想化的。第一次見面就一眼萬年，不用你去找他，他第一眼看到你也是喜歡你的，然後他很快就會來找到你，和你表白。

王佳芝開心的好像一隻炸毛的小貓。

賴秀金假裝看書，其實一直在冷眼看着她。看她的神情瞬息萬變着，最後好像失心瘋了一樣。

桌子上支着一面小鏡子，王佳芝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頭發上沾了好多白色的薔薇花瓣。但這都不是重點，自己怎麼這麼憔悴，黑眼圈這麼重啊。

“啊！”她心裡大喊一聲。

自己這麼個熊樣，他不會覺得自己不夠漂亮吧。

那一天他們各自回到宿舍，好像一大朵盛極的薔薇花一樣，邊走頭上身上的花瓣邊往下落，從樓梯走廊一直到進宿舍。

第二天上課室友打趣道：“昨天也不知道上哪招蜂引蝶去了，落了那一路的花瓣。”

他隻是尴尬無奈又帶着開心的傻笑。

因為教室和老師有限，一些共修的課好幾個系一起上。邝裕民今天也在，聽到前排的話，咬牙切齒，心裡道：“沒出息，為個窮丫頭這樣，男子漢的臉都丢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