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纖茹從桌上取來一枚押花書簽夾在書頁裡。
夏黎說完後頓了一頓,見主子沒有搭話的意思,接着道:“此時是戌時二刻,正是皇上用過晚膳該翻牌子的時候。皇上要麼來後宮,要麼歇在乾安宮。既然熙春和春茂看到了聖駕,那就是前一種。”
“皇上留宿後宮何處,内務府是要有人提前來通傳的。此時内務府仍沒有人來畫柳軒通傳,要麼是皇上今夜不來此處,要麼是皇上不讓人通傳。”
許纖茹沒有去看他,站起身把書放回了書架上,手腕處的袖擺掃過書架上的其他書:“那你怎麼知道皇上不是去了别處呢?”
夏黎暗中咬了咬牙,知道這個問題很關鍵。
他開口很沉穩:“因為您是今朝入宮妃嫔中位份最高的人,因為您在今日得了皇上賞賜…”
“因為奴才知道,此時其他宮裡也沒有得到通傳…”
“更因為,您姓許。”
許纖茹轉身面向夏黎,挪步到他身邊:“你倒看的清楚,起來吧。”
夏黎方才站起了身,仍保持着低頭的姿态,視野範圍中隻看得到腳前的一小片空地和一點軟銀柔絹長裙裙角。
許纖茹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你這樣一個耳聰目明之人,為何要到畫柳軒來呢?”
夏黎緩緩擡起頭,對上許纖茹的目光,意有所指道:“正因為奴才耳聰目明,才認得清主子。”
許纖茹微微側頭,打量着他:“那就希望你能一直看得清。”
說完,許纖茹不等他再回話,就直接道:“今後,你就是我這畫柳軒的總管太監。”
夏黎恭敬的後退兩步,朝着許纖茹行了跪拜禮,低垂着眼:“奴才定當不負主子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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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攆所到之處,宮人皆是俯首跪拜,寂靜無聲。
寂靜的表象之下暗流湧動,宮裡的每個人都在關注着禦攆的動向。
禦攆最終在一處紅牆白雪的景緻旁停下。
侯遠義低首,朝着禦攆中道:“皇上,畫柳軒到了,許貴人在畫柳軒門外候着呢。”
侯遠義拉開禦攆的帷幕,皇上擡眼望去。
此時夕陽漸落,映的畫柳軒門外一片绯紅,一抹鵝黃色的嬌俏身影站在台階上,發間簡單挽着一支漢白玉芙蓉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望過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溫婉動人。
芙蓉不及美人妝。
皇上下了禦攆,走至近旁,畫柳軒衆人紛紛行禮拜見。
皇上邊扶許纖茹起身,邊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怎知朕今日要來?”
他特意沒讓人提前通報。
許纖茹借力順勢起身,微微側頭看着皇上,眉目彎彎道:“臣妾不知道皇上會不會來,臣妾隻是想着來此等等看,若是皇上能來,臣妾便能一眼就看到。”
皇上看着她含笑的眼睛:“那若是朕今日沒來呢?”
許纖茹回望着皇上的眼睛,毫不猶豫道:“此時皇上正在臣妾眼前,哪裡還有第二種可能呢?”
“你這個直率的性子倒是和你兄長有些像。”皇上一笑,握着小姑娘的手進了畫柳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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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嘉宮
方容華聽着風荷的回報,把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的收回棋盒中:“這個許貴人倒是有着一顆玲珑心。”
玉石相撞的聲音清脆悅耳,方容華握着手中的白玉棋子歎道:“先前宮裡下棋的人不多,如今應是不缺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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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盈宮
德妃手上拿着針線仔細的在繡屏上繡着一個福字,聽了下面人的話,頭也不擡道:“這一屆新人剛入宮,皇上今夜定是要去新人那裡的,她能拔得頭籌是她的本事。”
接着,她吩咐身邊的瑚喜道:“再拿個燈盞過來,距太後的生辰僅剩月餘了,今夜本宮多繡會兒。”
瑚喜沒有多話,聽從德妃的吩咐讓人多取了兩盞燈來放在一旁,把繡棚周圍照的更清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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