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詩韻其實一開始也不想把林遠亦綁起來的,但看到代表他的點離開了皇城時,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倘若他想離開,那憑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追上一個擁有怪物能力的人的。
所幸為了防止再次被那個惡龍殺死,宋詩韻剛回溯回來沒多久就去尋了個道上出名的除妖師。
怪物也算是妖怪吧?
宋詩韻想。
但眼下也隻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了。
隻能說這錢花的是真值,那除妖師在林遠亦回來前就将法陣設好,隻需要宋詩韻将他帶入陣法内就可将他困住迷暈。
一切都很順利,
隻不過……
望着面前突然又醒來的“林遠亦”,宋詩韻挑了挑眉。
她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林遠亦”是那個惡龍。
“放了我,不然,我會讓你灰飛煙滅。”
鐵鍊如同長蛇版死死纏繞住“林遠亦”的身體,他卻絲毫不懼,還對着宋詩韻放下狠話,眼神陰郁又偏執。
宋詩韻毫不懷疑他說的話的真實度。
如果繼續關着他,有朝一日他逃出去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她。
但宋詩韻絲毫不慌,她看過遊戲帖子,新手副本是有新手保護機制的,第一次死亡是不會同步到現實世界的,大不了她從頭再來。
于是宋詩韻對着他露出挑釁的表情,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讓↘你↑灰↖飛↗煙↙滅~”
“你——!”
“林遠亦”被她這副樣子氣得是咬牙切齒,鐵鍊嘩啦嘩啦的響,似下一秒就要被掙脫斷一樣。
“大師,給他通個電吧。”
宋詩韻見他這副樣子,悠閑地伸了個懶腰,笑着說道。
“好嘞!”
回應宋詩韻的是一道飒爽的女聲,聽起來年紀不大。
隻見她着一襲深藍交領窄袖長袍,上面繡着宋詩韻看不懂的符咒和圖案,頭發用玉質發簪高高挽起一個馬尾,整個人靈動又飒爽,眼神堅定,發絲擦過臉頰,襯着她有幾分少年氣。
宋詩韻看向她時,她正高高舉起符紙,念念有詞,接着手腕一轉,那符紙便直挺挺地飛向“林遠亦”。
頓時,那符紙就在“林遠亦”身上燃起藍光,一道道刺眼的光伴随着噼啦啪啦的電流聲順着鐵鍊在他身上盤旋。
“林遠亦”受不了這電流,嘴中的威脅話語慢慢吞入腹中,隻留一雙陰沉不甘的雙眼死死地盯着宋詩韻,似要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可以了。”
宋詩韻喊停。
不過她并不是因為他不威脅她了才收手的,隻是擔心把這個身體傷太狠了,一不小心弄了個半死,那個林遠亦可就回不去了。
“今天就先到這吧,謝謝大師了。”
宋詩韻收回目光,對着眼前這個藍袍女子說道。
“客氣!你出手實在是太大方了,我可是打敗了好多好多人才搶到這個單子的!”
少女笑得明媚燦爛,接着說道:
“相逢即是客,你也不用大師大師的叫我,我叫行月,你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就好啦!”
宋詩韻也被她明媚的笑容感染,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來,點了點頭說道:
“好,行月姑娘。”
二人在這裡閑聊,此時一旁被電的奄奄一息的“林遠亦”卻突然昏迷了過去,砸在地上發出一聲重重的響聲。
二人皆被這響聲轉移了注意力,行月往前走了一步,彎腰打量起眼前這個昏迷的男子。
“一體雙魂……,倒是有趣。”
行月直起身子,下結論道。
宋詩韻看向行月,倒是有些驚訝她能一眼看出,随後便誇贊道:“行月姑娘果然厲害!”
“哎呀哎呀,沒有沒有……”
眼瞧着二人又開始聊起來了,昏迷在地上的人似不滿一樣,緩緩蘇醒。
行月是最先發現他醒來的。
幾乎是林遠亦一恢複意識,行月就掏出了符紙,做好應戰準備。
不過當林遠亦睜開眼時,行月就放下了符紙。
“不是剛剛那個人,看來是換了個魂。”
行月邊将符紙塞回袖中,邊說道。
林遠亦此時并未将注意力放在一旁拿着符紙的姑娘上,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宋詩韻。
“宋詩韻……你為什麼……?”
林遠亦沒将話說完,但是宋詩韻卻知道他的意思。
“抱歉,我不得不這麼做。”
宋詩韻蹲下來,和他平視,說道。
“我怕你跑了。”
“我為什麼要跑?不對,我跑不跑和你有什麼關系?”
林遠亦不解問道。
“當然有關系。”
宋詩韻看着他,開口問道。
“你難道不想獲得自由身嗎?”
“自由身……?”
林遠亦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秒,随後自嘲地笑了笑。
“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我究竟是做什麼的。其實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這些,自從被寄生後,我的記憶就在慢慢消退。我最早的記憶就是和你初見那一段,再往前,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宋詩韻沒說話,安靜地聽着,行月此時也默不作聲。
“但我身體的本能告訴我,我之前大概是個殺手,之所以在書院裡教書,也不過是山長心善,收留我,教我些教書的本事。”
“半夜我常常做噩夢,夢見和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的畫面,也常常會夢見一些奇形怪狀的動物。”
“我能感受到怪物在慢慢蠶食掉我的意識。”
“你問我想不想獲得自由身……”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
“我無時無刻都在想,可你幫不了我的,我連自殺都做不到,更何況自由的活着。”
林遠亦說着,将手微微擡起,露出疤痕,又将衣領扯開一點,露出明顯的是劍留下的疤痕。
“每次瀕臨死亡,它都會占領我的身體,迅速治愈我的傷口。”
他說着,整個人顯得十分頹廢。
“所以你還是……”
放了我這三字還沒說出來,宋詩韻就開口打斷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