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
鹿芊推開門,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聽到推門聲,側頭喊了聲。
光線不亮,鹿芊随手将燈打開,低低的應了一聲,換上拖鞋後走進卧室,過了一會又走出來。
“你又翻我東西了?”
鹿芊單手撐着門,語氣壓抑着怒意,但更多的是疲憊和無力。
“我看你房間太亂了,幫你收拾一下不行嗎?”
坐在沙發上的人明顯不以為然,連視線都未曾轉向鹿芊。
鹿芊咬了咬牙,逼自己冷靜下來,問道:
“那我放在抽屜裡的檔案資料怎麼不見了?”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拿。”
“除了你還有誰會亂翻我的東西!”
鹿芊終于爆發,她喊道,重重地砸了一下牆壁,但其實她仍是收着力在。
牆壁發出沉悶聲響。
“你喊這麼大聲幹什麼,要鄰居聽到了,還不知道我們家發生了什麼。”
母親怒瞪她一眼,埋怨道。
“不就是個檔案資料嗎,丢了就丢了,我看那估計是什麼沒用的垃圾,就把它扔了。還不是你,這麼重要的東西,随便亂放幹什麼?”
鹿芊不再開口,隻是又重新穿上鞋準備出門。
“你幹什麼?又出門?你能不能懂點事?我向你賠禮行了吧?我以後再也不進你的房間,滿意了嗎?”
母親終于站起來,對着她喊道。
鹿芊沒說話,屈膝将鞋帶系好,戴上口罩關門離開。
關上門時,她似乎還能隐隐聽見門後傳來的埋怨聲。
“關那麼大聲幹什麼,就知道對着我發脾氣……”
……
樓梯間裡,鹿芊一步一步下着台階,長長的台階盤旋向下,像一條巨蛇,而她是被死死纏住不得出的獵物。
她們住的地方不是沒有電梯,但她更喜歡走樓梯,既可以鍛煉身體,也可以發呆,想東想西,靈魂與現實脫離,自由無際。
“……你怎麼在這裡?”
鹿芊走到樓下,就看見司常雪正站在門口低頭玩手機,手裡還拿着個袋子。
那頭短發挑染了一抹藍,像是在夜裡會閃閃發光的水晶的藍色。
聽到聲音,司常雪擡起頭,将手機揣在兜裡,對着她揮了揮手,那頭短發也跟着晃了晃。
鹿芊望着她發間那一抹藍色出神。
“燒烤,吃不?”
司常雪舉起袋子打斷她的走神,問道。
鹿芊低下頭,沒吭聲。
司常雪隻好走向前,彎腰看她。
“咋啦?嫌少?嫌少我們再去買點不就好了。”
司常雪說道,裝作沒看到她眼角的淚,牽起她的手往前走。
“有什麼想說的,可以告訴我,我一直在。不想說的話也沒關系,反正我都會陪着你。”
司常雪說道,一隻手拿着燒烤,一隻手牽着她往公園的方向走。
鹿芊擡起頭看着她,默默回握住她的手。
仿佛是在寒冬裡抓住唯一的火把。
*
“資料丢了?待會我跟楚珩打個電話,讓他給你重新補一份。”
公園的亭子裡,司常雪了解到發生了什麼後,安慰道。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鹿芊雙手放在膝上,下意識攥緊衣服。
“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快吃燒烤,我特意打包來的。”
司常雪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
鹿芊沒動,隻是突然開口道:
“我是不是,脾氣很壞?”
“誰說的?我去揍他!你明明耐心大方善良勇敢足智多謀,你怎麼能這麼把你自己看低了?”
司常雪故作正經說道,把鹿芊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隻是,有點不知道怎麼和父母相處。我看重的一切在他們眼裡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他們可以随意丢棄,随意處置。”
鹿芊低聲說道。
“我活到現在,連自己的東西都守不住。可我又無法對他們宣洩我的不滿。吵架,吵架,最後在他們口中,那些讓我痛苦的傷疤都化做一句早忘了,沒有發生過,是我記錯了。”
鹿芊說着說着,語氣越來越激動,眼眶隐隐有眼淚泛出。
“這不是你的錯。”
司常雪頓了頓,說道。
“每一次吵架都是因為這些,我真的受不了了。”
鹿芊雙手捂臉,忍不住哽咽出聲。
“要不,你來住部門的員工宿舍吧?”
司常雪摟了摟她的肩膀,思索片刻,問道。
鹿芊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她。
“我陪你去搬行李,怎麼樣?”
司常雪從兜裡掏出紙巾,擦了擦她的眼淚。
“好。”
鹿芊終于撐起笑容,回答道。
……
此時,
宋詩韻剛從超市采購回來,拎着超市袋子推開門。
墨立刻從電視機裡鑽出來,飄到她身邊探頭看袋子裡都有些什麼。
“怎麼又是些泡面?你不是還有一箱泡面沒吃嗎?”
看到裡面都是些泡面和調味品,墨失望地飄走,說道。
“超市促銷,先吃這些泡面,免得過期。”
宋詩韻将袋子放到餐桌上,将東西拿出來擺好。
“你怎麼這麼窮啊?”
墨坐在沙發上,看她的動作,說道。
“沒辦法,我還沒開始上班,哪來的錢。”
宋詩韻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箭紮心,她苦笑了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