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瑞和邁克森分開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坐在黑棕木的椅子上,一隻手撐着臉,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桌子上。房間内的電燈發出暖暖的黃光,映照着他似笑非笑的容顔。
自從進入遊戲後,他前所未有的亢奮。
作為死宅在現實生活中的那些輕視和不理解幻化成泡影,他熱衷于扮演截然不同的人格,享受那些從未有過隻在想象中的驚險刺激。
就像此刻,男人的慘叫偃旗息鼓,隻留下模糊不清的啃噬聲,突兀地飄蕩在空闊的長廊。
郝瑞沿着地面坐下,将後背靠在門上,搭在膝蓋上的兩隻手忍不住顫動。他死死地咬着牙,整個神經高度緊繃,那雙狹長的眼睛卻折射出異樣興奮的光彩。
他緩慢地挪動着,單薄的手指移開一點門縫,入目的是一灘血肉模糊的泥沼,小女孩埋頭背對着他。
他就住在邁克森的對面,也是最早察覺到動靜的。起初他并沒有過多在意,直到邁克森聲嘶力竭的求救聲響起。
“救救我,郝瑞!洛塔!我知道你們聽到了!快救救我!”男人無助地伸出手,下一刻被狠狠咬斷,最後隻能哀怨地瞪着那雙絕望的眼睛。
小女孩像是有感應般,突然擡起頭,腦袋一百八十度轉動,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對上視線的那一刹那,郝瑞猛地關上門,捂住砰砰直跳的心髒。
“嘻嘻郝瑞哥哥你在嗎?”黛瑞雅擦了擦嘴邊的血迹,那張驚駭的面孔上,又擺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見沒有回應,她歪着腦袋,敲了敲房門:“郝瑞哥哥,你要不要幫我做蛋糕?沒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哦。”
巨大的恐怖包裹而來,郝瑞将嘴唇咬出血痕,四肢百骸像是被開水燙了一遍,他強迫自己不要發出一點聲音。
“不過......”小女孩望了望走廊盡頭的窗戶,濃郁的月光傾瀉進來,偶爾飛過一兩隻烏鴉,停留在光秃秃的枝頭,一邊無聊地叫喚着,一遍滴溜着黑漆漆的眼珠。
“我今天有點累了。”
郝瑞聽到她打了個哈欠,接着就是長久的靜默,久到讓人覺得已經空無一人。
可郝瑞仍舊不敢亂動,他是個資深死宅,看過無數動漫小說,一種強烈的直覺支配着他,隐隐告誡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時間像沙子一樣流逝。
刺骨的溫度從地面攀升上來,四肢就像被冰凍住一樣,郝瑞終于沒忍住打了個寒顫,馬上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笑聲。
“我就知道,郝瑞哥哥在躲着我嗎?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郝瑞吓得立馬出了一身冷汗,黛瑞雅又看了看窗外,這次明顯皺起眉。
“要天亮了,我還得處理食材呢,今天就不找哥哥玩了。”她哼着歡快的歌謠離開,那腳步聲仿佛蹦跶在郝瑞的心髒上。
辛月的房間離得遠,隻能隐約聽到個聲,但也清楚肯定發生了什麼。
大清早她就打開房門,聞到空氣中一股子血腥味,蘇茜正在不遠處的房門口拖地,地上血迹已經幹成黑色。
王楚萌也正好從房裡出來,眼下青黑證明她一晚沒睡,劉海濕濕地貼在兩頰,嘴唇像被白漆粉刷了一遍,整個人透着一股子劫後餘生的驚恐。
一看到辛月就靠了過來,緊緊拉住她的手,仿佛之前的背叛并未發生。
辛月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王楚萌又躲她身後發着顫。
“愛彌兒小姐,洛塔小姐,早上好。”
“蘇茜,這是什麼?”辛月眸色暗下來,她被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逼得喘不過氣。
“哦這是黛瑞雅小姐不小心弄到的,我正在清理,馬上就好。”蘇茜恭恭敬敬地笑了一下,并沒有對自己大清早為什麼在拖一灘血迹而感到任何不對勁。
辛月還想多問兩句,這時候郝瑞出現了。
相比洛塔,他沒好到哪裡去,衣服還是昨天那套,白色的西裝褲上不少灰塵,一邊衣袖掄到胳膊,露出一截青白色的皮膚。原本順滑的長發變得十分毛躁,清秀的臉上沒了平日那種作秀的輕蔑感,透着濃濃的焦躁和不安。
“你們來的正好。”他心急如焚,“叫上雅思拜,我們得商量一下。”
蘇茜适當地插了句話:“要找雅思拜少爺嗎?他已經在樓下了。”
幾人來到一樓餐桌,少年已經坐在椅子上,面前卻隻擺了一杯白開水,他微微側頭看向不知何處,整個人顯得恬淡寡欲。
“邁克森死了。”郝瑞不想賣關子,“昨晚上他見了黛瑞雅,我在房間裡聽到邁克森的慘叫聲。”
王楚萌使勁點點頭:“我也聽到了。”
他們對上視線,郝瑞沒了聲,王楚萌抿着嘴巴,巨大的恐懼讓他們對那個名字也開始避諱起來。
“你們想說。”辛月直接說道,“邁克森被黛瑞雅殺了?”
“顯然易見。”
“邁克森死了,那我們呢?總會輪到我們的。”郝瑞的語氣激動起來,他滿腦子都是昨晚上小女孩的聲音,直覺下一個或許就是他。
“還記得嗎?”少年冷淡的聲音響起。他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每個人都能聽明白他在說什麼,“我們要在史密斯來之前找到黛瑞雅。”
這是系統之前給他們分派的任務。
“可是她不是出現了?她想殺了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