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是我,祝吟辰。”
在陽台遠遠望見護送自己回家的執行人員離開,祝吟辰拉上窗簾,撥通了過往下屬的電話,“不好意思,我還有個事情想拜托你。”
“您說,我一定竭盡所能!”
“你知道,我與難民駐地三号遺址的聯絡權被終止了。”
想起往事,祝吟辰微微皺起眉頭,“但是我現在需要在那邊找一個人,名字叫屠啟,出現時間……可能在半年前左右。”
“收到,等我好消息!”
“謝謝,辛苦你了。”
“沒事,您以前照顧過我那麼多次,現在讓我有報答恩師的機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想起與下屬并肩作戰的時光,祝吟辰臉上不自覺浮現一絲笑容,心裡也暖融融的,這七天以來因為屠一鴻的事而引起的焦灼也減輕了些。
忍不住與林築又多聊了一會兒,直到鬧鐘提醒響起,祝吟辰帶着一絲遺憾挂掉了電話。回溯後的個人時間本就不多,現在,該去小公寓和奕川她們交換情報了。
她随手帶上一件大衣,走下二樓,打算先喝口水再出門。
水龍頭出水的間隙,突兀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異常——門外傳來極其輕微的敲門聲,隻小心翼翼地響了幾下,而後平靜下去。
她不動聲色,一邊把倒下的一整杯水一口氣喝完,一邊輕輕掏出腰間的槍。
放下杯子,杯底與茶幾碰撞出聲的那一秒,保險應聲拉動。
蓄勢待發。
一步、一步,保持沉着,她走到門前,神色如常,右手按動識别屏,甜美冰冷的女聲響起,“滴——祝您一路順風。”
門外頓時響起慌亂的腳步聲,祝吟辰立即判斷出對方的平民身份,然而不可輕敵,她果斷打開房門,槍口對準前方落荒而逃的身影,厲聲喝道:“站住,不許動!”
看清來者那副熟悉的樣貌,她大吃一驚,“怎麼是你?”
“還……搞成這幅模樣?”
來者慢慢轉過身,果然是淩風,但不知發生了什麼,他看起來像是被好幾個人圍起來打了一頓似的,原本看起來幹淨陽光的人現在狼狽極了,衣服灰撲撲的,上面破了幾個大洞,露出幾處青紫的淤痕,臉上也挂了彩,鼻梁上敷着紗布,一隻眼睛還腫着,帶着些猶豫和不安看向她。
見淩風支支吾吾不肯說的樣子,祝吟辰收起槍,往屋裡讓了幾步,“進來說吧。”
倒了杯水給淩風,她坐到淩風對面,仔仔細細地觀察着對方的神情。
很顯然,這年輕人惹了什麼麻煩,現在因為某種原因要來找自己幫忙。
但是看他這幅猶豫不決的樣子,恐怕,這麻煩多半與自己的切身利益相關,因此才再三緘口。
而且,這麻煩恐怕隻有自己能解決,否則他絕不輕易找自己。
什麼麻煩,會讓淩風惹上有關自己的事情?還讓他竟敢越過紅派的交涉流程,私下來找自己?
察覺到事情異常,祝吟辰心中一沉,一個名字悄然浮現——
“阿圖特出了什麼事?”
淩風驚颚地擡起頭,對上祝吟辰複雜中帶點冰冷的眼神 ,知道事情敗露,又慢慢低下頭,聲音不自覺地有幾分顫抖。
“她……我想送她去北海,黑環找的人把她藏起來了,現在要我出十倍訂金的贖金。”
“我剛剛從醫院出來,實在找不到可以解決這件事的人,爸媽前陣子離了婚,我身上也沒有更多的錢了,隻能想到你了……”
突然,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跪倒在祝吟辰面前,哽咽着哀求道“對不起,祝少校,都怪我出的馊主意,全都是我一個人的錯,這件事紅派裡的人全都不知道,整件事完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請你不要責怪他們,要怪就全都怪我頭上吧!我求求你,幫幫我吧,隻要能把阿圖特救出來,我以後什麼都會做的,我會去找奕長官接受處罰!”
看着淩風痛哭流涕的樣子,祝吟辰心慢慢跌落谷底,與其擔心阿圖特,她實際上更擔憂這場綁票可能造成的,更嚴重的後果。
阿努那種天真的、本能的殺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默默歎了口氣,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們突然想去北海,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在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之前,将其迅速利落地解決。
擡起手腕,離鬧鐘提醒的回溯時間還有三個小時。
淩風還在哭着,卻發現跟前的人慢慢站起身,他擡起頭,看見槍支擦亮,配回腰間,锃亮漆黑的手套扣緊,那雙深沉銳利的眼睛,平靜地注視着自己。
“他們的據點在哪裡?”
……
耳機調的再大聲也擋不住外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聲音,女孩不耐煩地摘下耳機,瞥一眼牆上鐘表,值班時間也快到了,索性想着先行離開,反正外面那群肥頭大耳的油膩大叔奈何不了自己。
一把抓起背包扔到背上,耳機裡切一首勁爆的電吉他,音量加倍再加倍,哼着聽不懂的小曲調調,拽着步子穿過台球廳,卻見門口守衛的人突然停止了聊天,抽出槍支抵着大門,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