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檢查了一次裝備,陳立新背上行囊,在夜色掩護下,向目的地前進。
北海附近危險,這段時間,她孤身一人,每到清晨就在屠一鴻和淩風的掩護下離開,到阿圖特失蹤的附近搜查,一直到黃昏才回來。
前幾天,她終于搜查到了那個廢棄機場附近,借着熱成像儀的掃描,看到裡面沒有生物的存在,但為了得到更多阿圖特的線索,她決定還是找個時間,進來搜查一番。
就是這個深夜。
穿過黑暗的叢林,踏着枯黃腐敗的積葉,遠處傳來不明生物嘶啞刺耳的鳴叫聲,陳立新心裡一陣陣地發悚。
打小以來,她在同齡人中間一直是膽子最大的那個,但在無人區這樣充滿死亡和未知的地方,還是會感到本能的恐懼。
前方的光線逐漸晦暗起來,是最後一片森林了,密布的枝桠張牙舞爪地張織,将林中的每一寸黑暗紮牢、捆緊。
她似乎聽見林中傳來猙獰邪惡的陰笑聲。
陳立新晃了晃頭,耳邊的笑聲還在,但儀器上沒有探測到聲波,顯然是幻覺。
這片區域很可能感染了某種戰前的生化武器,有讓人産生耳鳴和幻覺的作用,也可能武器的作用實際上不止于此……
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所以大概隻是些殘餘的作用。
陳立新看了一眼輻射監測儀,上面顯示的數值處在安全區,情況還好。
陳立新戴上呼吸淨化面罩,再一次鼓起勇氣,踏入森林,朝着深處的黑暗走去。
腳底的積葉比之前的更厚實,陳立新走得很快,一路上除了枝葉遮擋外,幾乎沒有别的阻攔,才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望見遠處廢棄機場的輪廓了。
但不知為何,她心中逐漸響起不安的警鈴,或許是潛意識本能的作用,伴着腳底的樹葉沙沙聲,某種恐慌的疑慮漸漸升上心頭。
她回頭望了一眼,一縷月光穿透森林枝葉照下,黑暗如水般浸沒每一寸角落,一切都寂靜無聲。
……屍體呢?
這片區域投入過大規模的生化武器,但她走到現在,卻一點人的痕迹都沒看見,腐化的殘骸,遺留的衣物和裝備……哪怕是無人區随處可見的人造垃圾,沒有,什麼都沒有。
身體瞬間被冷汗浸透,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陳立新慌忙地去掏腰間槍支。
森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感到大腿處被什麼東西瞬間擊中,刺痛感傳來,她踉跄了幾步,意識頃刻變得昏沉,支撐不住,一頭栽倒下去。
……眼前照過一陣強烈的光線,精神瞬間被刺激開機,陳立新本能地伸手遮擋在眼前,慢慢地睜開眼睛。
鼻腔竄進一股灰塵和油漆家具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皺着眉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
身上的裝備連同槍都不見了,上身的衣服有些淩亂,但沒有被完全扯開,似乎是在半途中因為什麼原因慌慌張張地停了手。
陳立新松了一口氣,她外套裡面穿的是這場來北海考察的實驗室學員制服,上面标有無人區特遣部隊的特殊标識,表示穿有這件衣服的人和他們有關系,大概在這裡起了威懾的能力。
她站起身,開始打量身邊的環境——一個集裝箱内部,光線昏暗,隻由箱壁上挖的幾個小孔照進,一個鐵架子床擺在房間中央,床上扔了幾塊毛巾,幾個廉價的塑料盆摞在角落,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别的東西。
看來是被抓了,陳立新默默苦笑,心中升起一絲遲來的後悔。
但現在還是先找找出路吧,如此想着,她在集裝箱裡轉了一圈,仔細搜查了半天下來,搜查到的信息也不比她第一眼得到的更多——門被鎖着,床上和地面都積了一層灰。
陳立新不甘心地再搜查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肚子響起饑餓的咕咕聲,無奈之下,她決定先保存體力休息。
半夢半醒之間,她還是忍不住複盤起來。
在出發之前她就把目的地告訴了屠一鴻,這次她沒回來,屠一鴻肯定會幫她去找北海上面上報失蹤,無人區特遣部隊一定會來救自己!
至于這邊,自己不過是個學生,這幫劫匪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大不了一口咬死就是研究,就是迷路。
所以總而言之,隻要自己在這裡苟久一點,别丢了小命,一切都問題不大。
想到身後還有後路可走,陳立新心中安穩了許多,被迷暈的大腦還有些昏沉,她安心地閉上雙眼,準備美美睡一覺。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粗暴的敲門聲,把她吓了一大跳,差點摔下床來!
忍着一腔怒火,陳立新坐起身,朝門外喊道:“我在!”
敲門聲立馬停下,一個溫柔沙啞的男聲傳來:“你餓了嗎?我給你帶了飯。”
聞言,陳立新立馬下床,看到門被小心翼翼地拉開一條縫隙,露出一個男青年的半張臉,他看起來和她年齡相仿,清秀的模樣略帶些憔悴和疲憊。
幾個罐頭被輕輕推進來,砰地一聲,門很快又緊緊合上。
陳立新此時饑腸辘辘,但還有警惕的理智存在,她輕輕皺起眉頭,有些狐疑地看着地上的罐頭。
門外響起鎖門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對不起,我不能放你出去……”
算了,先不管這個男人的好壞,人家給自己送了食物來,就先道聲謝吧。
“沒事,能理解,謝謝你。”
門外的男人似乎不安地徘徊了一會兒,不久還是猶豫着離開了,陳立新聽見腳步聲遠去,撿起地上的罐頭,仔細檢查上面有沒有類似針孔和提前開罐的可疑痕迹。
沒有問題,可以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