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龍熙知道謝聽瀾不是自願的之後,就再沒有做過強迫他的事情,就連平時相處都會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這樣的相處讓謝聽瀾放松了不少,對龍熙的印象也有所改觀,也确定了她沒有說假話。
妖族最尊貴的九公主想要什麼都自有人興高采烈地奉上,哪裡需要她去強求什麼。
是他誤會了龍熙的為人,也誤會了妖族。
一直以來昆侖台上對于妖族的評價總是貶低和嗤之以鼻,久而久之會讓人不自覺的就看低妖族,這是不對的。
就像龍熙說的那樣,她會帶謝聽瀾好好見識見識妖族的風土人情,了解最真實的妖族。
逛過鹿城後,上到辇車上,龍熙靠在車窗邊吹風,臉色仍舊是有些病态的蒼白。
兩人的關系已經有所緩和,謝聽瀾猶豫了一下問:“殿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龍熙偏頭看他,明豔到連山川日月都要失色的臉龐上含着幾許詫然:“劍尊怎麼也這樣叫我?”
謝聽瀾愣了一下,道:“聽他們都這樣叫。”
“你可以叫我珈蘅。”龍熙笑聲淺淺道“為什麼忽然這樣問?”
謝聽瀾斟了杯茶,看着袅袅生疼的白霧,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的臉色從出發開始就很不好,辇車裡到處都堆放着溫養體魄,滋養神魂的天材地寶。”
龍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謝聽瀾便也不再追問。
他就是這樣的人,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不會看人臉色也不會拐彎抹角,甚至有些時候會反應慢一些。
但他從不會去窺探别人的隐私,或者是不想說的事,他問了,沒有答案也就算了,不會再繼續深究,是個看似進退有度,實則萬事漠不關心的性格。
“珈蘅是殿下的字嗎?”謝聽瀾隔着霧氣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我曾經聽說西甯妖君是姓風,銀蛟妖主是姓沐,為何殿下姓龍?妖族取名是有什麼特别的說法嗎?”
龍熙聞言咯咯笑起來,眼尾勾出狹長而柔媚的眼線,“你想問的這個問題,在我小時候已經被人問過無數遍了。”
“随口一問,若是涉及妖族機密,就當我沒問。”謝聽瀾搖搖頭,羽睫在眼底落下一片淡淡的浮影,溫潤雅緻的感覺撲面而來。
“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龍熙的雙腿從高榻上落下來,輕輕搖晃“你聽說過妖界是從上古時期傳下來一顆祖龍聖珠嗎?”
謝聽瀾颔首,根據記載,上古時期,普明境尚未與神都斷開聯系,天梯未絕,作為神都掌管三千世中最高等的溯生界之一,也曾有過輝煌的時代。
彼時神獸奔騰,各族天驕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飛升也不過是三五不時就會出現的平常事而已。
可是萬年之前不知道為何,魔族突然爆發,神獸與修仙大能紛紛迎戰,打得山河失色,日月無光。
直到兩敗俱傷,一場天地浩劫橫空出世,魔族被從世間抹去。
可是天梯也随之消失,與神都相接的天橋也莫名斷裂,從此普明境成為三千世中的一葉孤舟。
就是在那一場天地浩劫之後,很多的傳承和寶物才漸漸地失傳。
但是妖界很多傳承卻始終保存的很好,其中就包括祖龍聖珠。
據說那是曾經的神獸龍族祖龍在隕落之前留下的内丹,但是從沒有人能夠得到祖龍聖珠的認可,所以一直以來就當成擺設被供奉在妖都問天塔。
“怎麼說呢。”龍熙眨眨眼,“我母親懷我的時候回妖都看舅舅,途徑問天塔,塔中的祖龍聖珠忽然光芒大盛,躁動非常,從塔頂飛下進入了我母親的肚子。”
龍熙端起茶杯,不溫不火道:“當時的我發育不良,遲遲無法降生,祖龍聖珠恰好彌補了我的不足,讓我得以出世,所以也可以說我就是祖龍聖珠。”
謝聽瀾聞言不由仔細打量龍熙一番,暗自懷疑難道是因為祖龍聖珠所以她才在妖族有這麼高的聲望嗎?
好像又不是,他看得出來,那些妖族對龍熙的關懷和愛護都不是作假,那樣真摯誠懇地情緒,他前百年都不曾見過兩回。
“下一站是哪裡?”謝聽瀾淡淡的問。
龍熙笑眯眯的趴在桌子上,半側着臉,狡黠又靈動的說:“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臉色不好嗎?”
謝聽瀾神情平靜的看着她,絲毫沒有被龍熙的昳麗蠱惑到,“好奇的話,殿下會告訴我嗎?”
“不會。”龍熙笑着坐起來,順手撈起桌邊插在錦玉琉璃瓶中的丹霞流紋花送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