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私底下,你情我願,他就不知道了,也管不着人家。
他去和孫溪飛說了一聲,孫溪飛工作還沒結束,不能陪他一起去。
“你自己注意安全,能少喝就少喝點,要不是什麼正經酒局,你就趕緊跑,知道嗎?”
他的層次,真正的大劇組也接觸不到,能給文宇争取的機會也是有限的。
文宇也不是娛樂圈小白,多少都知道點門道,答應了一聲,就打了個車去了。
那位齊老師是個三十幾歲的微胖男人,戴了副眼睛,笑起來挺喜氣。
進了包廂,他就拉着文宇一頓介紹,這個投資人,那個編劇,一圈下來,文宇記人的能力一般,基本上都沒記住。
酒過三巡,齊老師開始發力了,推着文宇給人敬酒。
“小文啊,今晚來的可是業内大佬級的投資人,你必須好好表現,不然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你知道這個圈子,每天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往上爬嗎?那些人什麼都願意做,就讓你喝個酒,你怎麼就不行了?”
“想想你的前途!”
文宇:“……”
可去他丫大爺的!
他這就是烏鴉嘴,剛說沒碰上過那種酒局,這下就給他碰上了。
早知道,倒給他錢他都不會來的,晦氣。
他來娛樂圈是當演員,不是賣身賺錢的,他家啥都沒有就有那麼點小錢。
夠他花三輩子那種。
……
……
朝陽東升。
文宇頭痛欲裂,捂着腦袋呻吟。
他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好一點的酒量,三瓶紅酒,或者一斤半的白酒,就能讓他倒下。
昨晚上他喝了足有8瓶,啤+紅+白,全占全了。
混酒最要命。
那個姓齊的也是陰險,酒局前期半個字不提,隻是拉着他敬酒,等到他喝差不多了,這人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還好一向老實的文宇,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會對人交底……孫溪飛一直說他沒心沒肺,但他覺得,自己還有點小心機的,在外面,沒個熟人的情況下,絕不會把自己喝醉死。
姓齊的灌酒,一看怎麼都灌不倒人,這才來了一套啤紅白,酒精度不斷升級。
文宇看情況不對,找了個借口就跑。
在床上掙紮着起來的那幾分鐘,文宇覺得人生真是活着比死了難。
手機又響了兩聲,是微信提示音。
文宇剛才就是被這聲音吵醒的。
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小文啊,投資人說不行,那個角色定了另外的人選,你再等等别的機會吧。】
【讓你别跟個木頭似的,你偏不聽,看看這多好的機會就這麼溜走了!】
【你要想在這一行裡混下去,混出頭,有些事情是必須的,你不願意做,多的是有人要做。】
【你自己想想吧。】
文宇呸了一聲,将手機往床上一扔。
這位“人脈”齊老師就差把“你這個不識好歹的竟然學不會爬床”這話寫到臉上。
娛樂圈裡的大部分人也就是賺錢吃飯的打工人,偏就是姓齊的這種人,把圈子搞得烏煙瘴氣。
他真是空有一腔正氣,卻沒處使。
文宇從床上爬起來,準備洗漱一下,然後去劇組把易德智這個老色-鬼套個麻袋,再把姓齊的套個麻袋,最後回家繼承家業。
這娛樂圈,哪個孫子愛混就混去,他是不混了。
他回去在他爸面前當一回孫子,然後回頭就來給這幫孫子當金主爸爸!
狹小逼仄的出租房裡,文宇半閉着眼上了廁所,然後遊魂一樣到了洗手盆前,開始刷牙洗臉。
裝修挺變态,洗手盆前弄了個鏡牆。
每次洗澡,都能對着欣賞一下自己的裸-體。
文宇住了三個月,還是不習慣。
幸好接下來他不用再住了。
擠了牙膏,接了水,開始刷刷刷……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但文宇被酒精控制,還沒有完全恢複神志的大腦一時間很難清晰思考。
直到他擡頭,努力睜開水腫發漲的眼皮,想看一眼自己此時的腫臉有多難看,然後就看到——
一條四角内褲!
一條飄在半空中的四角内褲!
灰色純棉面料,黑色字母褲腰,款式簡潔大方。
是文宇的喜好,他同款買了有一打。
此時,它正憑空飄浮着!
“……靠!鬼啊啊啊啊!”
文宇慘叫一聲,吓得牙刷都砸了出去,随着他撕心裂肺的一聲吼,白色的牙膏泡沫也跟着從他的嘴裡噴飛而出。
于是,文宇在驚恐尖叫的同時,看到“飄”在半空中的四角内褲觸了電似地亂顫,一把帶着牙膏泡沫的牙刷從半空中飛到了牆上,又吧嗒一下掉落在地,順便還看到一圈白色的泡沫浮在半空中,隐約像是一張嘴的樣子,在張合,移動,突突突對着前方噴出泡沫星子……
鬼!他見鬼了!
文宇往後急退,直到抵住了身後的牆,他腿軟得站不住,手卻不由自主抖着擡了起來,指向鏡子裡那飛舞在半空中的褲衩子。
然後他發現,他并沒有看見自己的手……低頭,他的手,他的身體,他的腿……什麼都沒有!
隻看到一條四角内褲出現在大概是他腰臀部的地方。
這是見鬼的什麼情況!
緩沖了好幾秒,文宇突然悟了,是他不見了!
他就站在鏡子前,可是鏡子裡卻沒有他,他伸手将自己從頭到尾摸了一遍,他什麼都沒穿,除了一條四角内褲。
而他的手在摸到内褲的同時,鏡子裡那條該死的飄着的内褲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拽了兩下。
啊!!!
啊啊!!!
文宇的腦袋再次當機了,他悟不了,一點都悟不了!
身體戰勝理智,狠狠打了一個寒顫,轉頭就往外跑。
他喝醉了!
對,他就是喝醉了,酒還沒醒呢!
不不,他應該就是在做夢,現在就是在夢裡,不然他怎麼可能可笑地不見了!
人還能這麼不見的嗎?
亂成一團的腦袋無法思考任何事情,文宇踉踉跄跄跑出衛生間,房間的床上并沒有人……他不是在做夢嗎?
人呢?
他人呢!
文宇要哭了,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昨晚喝醉了沒回來?
或者,他已經死在了昨晚的酒局上,現在的他是鬼魂,所以才看不到自己?
文宇腦子混亂,又抖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看不到自己的手,但是他能感覺到手掌下溫熱的皮膚,手指挪了點位置,還能感受到自己的鼻息。
他還在喘着熱氣呢。
還好還好,他肯定沒死!
剛才在鏡子裡看到的,也許就是他酒喝多了出的幻覺?也許是他喝太多酒,把眼睛喝出問題了?
文宇這麼想着,但要他再進一次衛生間,再照一次鏡子,那是不可能的……那畫面太可怕了!
門外有動靜聲傳來,是有人上樓的腳步聲。
文宇想也沒想,就奔過去開了自家的門,他要找個清醒的人看看他……他們這個房子一層四戶,五層的老房子,沒有電梯,隻有樓梯,文宇租的這戶門正對着樓梯。
他一打開房門,正在上樓的壯漢聞聲擡頭,明明前一秒還是一臉兇相,像是要去找誰幹架,下一秒他就臉色大變,一臉驚恐向後退了一步,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手裡拿着的東西也掉了,叮咣亂響。
竟然是一把菜刀。
實在樓梯夠窄,壯漢一伸手抓住了扶手,整個人挂癱在了扶手上。
壯漢用力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皺着眉,甩頭用力眯眼盯向文宇的方向。
“嗬,嗬嗬……”
下一秒,那壯漢就要喊出那個“鬼”字。
文宇眼疾手快,砰一把将門給甩上了。
“鬼啊!”
樓梯上,那一看就有兩百來斤的壯漢,撕心裂肺一嗓子,慘叫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