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公主原本的堅決,在想起母後不允後,便癟了癟嘴息了聲。
皇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怎麼不說?”
“兒臣可以不嫁。”說着,世安公主眼圈就紅了。
皇後放下筷子,挑了挑眉:“這樣嗎?可賜婚的旨意都已經拟好了,看來是要作廢喽。”
世安公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煥遊笙。
煥遊笙微微颔首,示意公主沒有聽錯,自己也聽到了。
公主唰的一下轉回頭,不等皇後反應,湊過去吧唧一口親在了皇後臉上,雙手環在皇後的脖子上來回搖晃:“母後,世安好歡喜!我就知道母後最疼我了!多謝母後!”
大啟不隻有薛乘風一個好苗子,可皇後隻有世安公主這一個嫡親的女兒。
皇家總不會輕易疼愛一個皇子,事關國本,太過偏心,儲君不立而立,有極大的風險。
所以,皇後和皇帝不約而同的将全部無處安放的母愛、父愛傾注給了唯一的嫡親女兒,對于這個女兒,隻要不實在過分,皇後終究是拗不過的。
“不過,你年歲還小,母後想多留你兩年,所以婚期未定。”皇後用帕子擦了公主在她臉頰上留下的油痕。
“全憑母後做主!”世安公主自然是歡喜。
連午憩也免了,從椒房宮離開,公主将從前心心念念的舞衣擱置在一旁,又去擾了尚服挑選布料、設計款式,準備嫁衣。
天将将黑的時候,長安城各處擺滿了花燈,有靈動的青色螃蟹花燈、粉嫩乖巧的玉兔花燈、氣勢磅礴的金色龍鳳呈祥燈、靜谧羞赧的蓮花燈等等,各色各樣,吸引了全城百姓紛紛走上街頭。
皇後準了世安公主出宮賞燈的請求,得來女兒熱情的擁抱和不要錢的甜言蜜語。
當然,時辰将近,世安公主沒有耽擱太久,便一手扯着臉色有些冷硬的薛乘風的袖子,一手還不忘拉着煥遊笙的手,歡歡喜喜出宮去了。
薛乘風面容不快,非是厭煩公主的緣故。
薛乘風父母兄長走的早,他原也沒有娃娃親或是未婚妻之類的姻緣。
事實上,公主又是請旨賜婚,又是鬧絕食,動靜那樣大,宮中自是無人不知,何況薛乘風這個當事人。
他心中也感念公主的厚愛,雖然任誰看,這份厚愛來的都有些莫名。
再說昨日皇後娘娘忽然召見,說起賜婚之事,雖沒給他多少選擇的餘地,但也并無威逼利誘,反而出人意料的親切。
薛乘風知道自己應當感念皇恩浩蕩,再不該有任何不滿。
但他本就不是公主那樣自來熟的性子,今日是第一次說話,自然是親近不起來的。
更何況,他多年以來生活的唯一信念就是繼承父母遺志,他性情剛毅,不喜長安城的繁華喧嚣,更願駐守邊疆。
男兒要當死于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
可是,本朝沒有驸馬身任要職的先例,即便得皇後娘娘垂憐,能破例擔任文職怕也是極限,馳騁沙場,恐怕已成泡影。
薛乘風心中矛盾重重,一方面是皇命難違,另一方面是自己的志向難舍,隻能被動穿梭在人群中,目之所及,所有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唯有他,内心充滿了掙紮與無奈。
瞬間的怔忡,不料前方的世安公主忽然停了腳步,薛乘風沒來及反應,差點撞上她,忙穩住身形。
隻見世安公主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璀璨奪目,俯下上身,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面前攤上插着的一個個面人兒吸引了去。
面人兒形态各異,生動活潑,仿佛下一刻就能從攤上跳躍下來,公主伸手拿起一個,轉頭對薛乘風,笑容璀璨:“看這面人兒,多像你,剛毅不屈。”
薛乘風微微皺眉,不自覺地拂開了被扯住的袖子,目光卻不曾移開。
……
齊鸢稚嫩而美麗,會适時的鬧點無傷大雅的小脾氣,卻在皇帝不悅的時候表現出格外的乖巧和順從。
皇帝并沒有因為她在除夕夜宴上的僭越而冷落她,反而更是寵愛有加,三月春暖的時候,下江南的随行人員中,齊鸢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