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曾飲酒?”湯易儒驚訝。
煥遊笙颔首作答。
暗衛營隸屬于皇後母族,是個秘密組織,隻為皇後一人服務。
大啟嚴禁文官武将私自囤兵,即便是慕容遙這樣的身份,也是沒有暗衛的。
湯易儒作為皇後嫡出的二皇子,身邊也有暗衛,代号七,隻是暗衛對于彼此去了何處并不知曉,以防暴露身份。
且暗衛注重隐匿,也不被允許出入宮廷,或是出現于有皇帝和皇後的場合。
如湯易儒這些主子,本身也并不常見自己的暗衛,更甚少有交流。
而煥遊笙能跟在公主身邊,以真面目示人,本就是極為少見的,甚至是絕無僅有的。
所以沒有人會懷疑她出身暗衛。
衆人皆知煥遊笙是被皇後送給世安公主的近衛,若出身軍旅,少不得喝酒來禦寒,驅散恐懼,或是行軍以酒代水防痢,更甚至是受傷後飲酒鎮痛;若出身侍衛,按長安的風氣,不當值時也該有些應酬交際,酒量多少該有些,從别處調任也大差不差。
如何會從未飲酒?這是個疑問。
湯易儒性格坦蕩,曆來不熱衷于窺探他人之私,也甚少多思多想,所以一閃而過的疑問很快被抛諸腦後,他提議:“如此,就更應當嘗上一嘗了。”
和湯易儒不同,一旁吃着羊羔肉的慕容遙挑了挑眉,思及那日在街巷偶遇煥遊笙時,她滿背滲血的傷,愈發覺得對方的身份撲朔迷離起來。
世安公主的思維比湯易儒更簡單,聞言,水潤潤的眸子就瞧了過來,搖了搖煥遊笙的袖子:“是啊,煥姐姐就嘗一口嘛。若是不喜歡,往後就再也不喝了。”
“好。”煥遊笙不會違抗公主的意願,雖未喝過酒,倒也豪氣,一飲而盡,面上不見絲毫波瀾,仿佛那酒不過甘泉水。
“如何?”世安公主問。
煥遊笙點點頭:“味道甘醇,甜而不膩,頗有些意外之喜。”
世安公主嘿嘿嘿的笑了,有些微醺的傻氣。
衆人原以為煥遊笙第一次飲酒,酒量多半不好,很快就會醉倒,卻忘了,這酒量是要看體質的。
何況煥遊笙始終記着本分,雖被公主哄着一杯一杯的飲,卻始終注意着自身的狀況,并未真放開來喝。
她依舊面不改色,穩穩地坐在那裡,絲毫沒有醉意。
湯易儒見狀,心中不知怎的也湧起豪情萬丈,又吩咐了取來鎏金舞馬銜杯銀壺。
方一端上來,酒香如松風穿林,裹挾着劍南道山野的晨露與稻谷的暖意,撲面而來。
衆人目光齊聚,隻見那酒液在銀壺中微微泛着光,他親自為煥遊笙斟滿。
“煥姑娘,這是蜀地燒春,冽如松風,不比蜜酒溫和,姑娘飲用也當小心。”湯易儒提醒。
煥遊笙看了眼公主,見她目露興奮之色,也不推拒,倒是很聽勸,隻抿了一小口嘗試。
初觸舌尖,酒水如刀鋒劃過,凜冽中帶着粟米的甘甜與糯米的綿密,仿佛将蜀地豐饒的四季凝于一滴。
湯易儒見此,也自斟一杯飲下,暖意自丹田升起,如春泉湧動,四肢百骸皆被溫柔包裹。
世安公主連忙問:“這酒好喝嗎?”
她年歲尚小,這樣的烈酒也還沒喝過呢。
煥遊笙不會敷衍,細細思索了才答:“此酒味道不錯,隻是過于罡冽,奴婢猜想,公主不會喜歡。”
“好吧。”公主不是個喜歡附庸風雅的,她就是喜歡甜絲絲的酒,于是轉而端詳起那鎏金舞馬銜杯銀壺,對其精美的工藝贊歎不已。
衛靜姝更是對酒沒什麼興趣,隻暗暗捏着帕子。
煥遊笙被公主打扮着,今日極美,淺碧色的衣裙在春日裡也不鬧眼睛,于百花之中反而格外清新脫俗,與她原本清冷的氣質相得益彰,美麗的容顔更顯出塵。
如今她在人群的中心,一道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衆星拱月,更讓衛靜姝心中不是滋味,目光不時在煥遊笙與湯易儒之間遊移。
慕容遙搖了搖折扇,讨酒喝:“殿下也是偏心,怎麼不給咱們也嘗一嘗?”
“扶南慣是會賣乖的,去歲去了蜀地遊曆多時,這酒怕是沒少喝吧?”湯易儒打趣回去。
慕容遙扇子一收,輕笑:“對了。我無意聽說,江湖上許多武功高強的俠客,精通穴位之術。在下不知真假,不知煥姑娘可有所了解?”
煥遊笙眸光微動,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不變:“江湖上的傳聞頗多,有些确有其事,有些則是以訛傳訛。奴婢自幼居于長安,倒是不曾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