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烏淵身穿深藍色長尾西裝,白襯衣領襯着根暗金色領結,踏上大門台階。
他好鐘愛西裝。
白莯想着,烏淵是不是沒有常服,也沒有睡衣。
烏淵一手插兜,另一手把門上挂着的牌子擺弄走,徑自推門。
“你來啦,”白莯繞過櫃台迎上去,“怎麼又不帶傘?”
頭發和衣領都濕透了,還臭着個臉,像有人欠他命似的。
“忘了帶了,”烏淵拉開椅子坐下,“給我來杯熱的。”
他雙手抱臂,看向窗外。
馬路邊已經沒人了。雨天,又是較偏的街道,路上隻偶爾有車開過。
“熱的什麼,卡布奇諾?”
“随你。”
烏淵回答得格外冷淡。
白莯抓起一塊毛巾丢到他腦袋上。
“自己擦擦。”
烏淵抓着毛巾,又想起了昨天的畫面——白莯像照顧小孩一樣,把他淋濕的臉和脖子都沾拭幹淨。
他出神地望着吧台後忙碌的人。幾分鐘後,一杯甜膩的熱摩卡呈上,他眉頭微皺:“太甜了。”
白莯白了他一眼:“不喝算了。”
說罷,拿着杯子坐回吧台。
烏淵:“......我沒說不喝。”
白莯沒理他,自顧自地玩手機,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烏淵孤零零地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起身湊了過去。
“我想喝。”
他臉色慘白,濕漉的頭發尖還在滴水,眼神空洞得很受傷。
怎麼這副樣子。
白莯愣愣地盯着他,反應過來時,一根觸手已悄悄探來,迅速抽走他手中的咖啡杯。
“你......生病了嗎?”
烏淵沒回答,而是兀自坐回桌邊。白莯也跟過去挨着坐,手肘撐桌支着腦袋,右臉擠出一小團軟肉。
白莯總喜歡這樣坐着觀察他,一雙濕潤潤的如小貓般的眼,眼型圓溜,眼尾微翹,瞳孔是栗褐色,對着光時淺亮透明。
再配上那張漂亮的臉,無辜得要命。
烏淵身上的觸手又蠢蠢欲動,他費了好大精神力才不讓它們跑出來。
令人頭疼的小動物。
他端起咖啡杯品嘗,唇尖觸到一塊窩陷的奶泡,正是剛才白莯喝過的位置。
“喂,你到底怎麼了。”白莯嘟出個小酒窩,“不開心?傷口疼?感冒發燒?”
他伸手去撫烏淵的額頭,對方扭頭躲開。
“我沒事。剛走的那個人,就是你說的顧彬?”
“對呀,你到底認不認識他?”
“是個危險的生物,”烏淵沒直接回答,“你别再跟他接觸。”
“呵,”白莯誇張地睜大眼,“能有多危險。比你危險麼?”
烏淵嗤笑:“倒是還比不過我。”
白莯頃身向前,朝烏淵的臉湊近:“所以你就是認識他咯?”
“.....我隻是聽說過他。淺淵城的所有怪物,我都知道,”烏淵說,“這重要嗎?”
小動物的呼吸噴到了他臉上,染得他耳根發燙。他咬咬牙,身子往旁邊挪了點。
“别靠那麼近。”
真是不怕死。
“你對怪物,都是這麼體貼?”
他嘴角勾起一個威懾性的笑,但喪喪的臉色使他笑得别扭。
白莯往後縮了縮,輕聲說:“當然不是。”
隻是想養章魚怪罷了。
烏淵半眯起眼:“剛才那個姓顧的,你不是挺照顧他?”
“啊?我才是要問你呢!”白莯理直氣壯,“你還沒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在偷看?”
“偷看你?”烏淵緩緩地說,“我若想了解一個人類,還不用藏着掖着。”
他面露嘲諷,指尖在袖扣上反複摩挲。
裝得天衣無縫的。
要不是白莯放了蹤絲,估計就信了。
“行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白莯搖搖頭,“我要幹活了,您自便。”
突然又用回“您”的稱呼,顯得很疏離。
烏淵的臉色更難看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郁結心頭,藏在背脊的觸腕向外擠動,順着衣襟往下滑。
小動物沒提赴約的事。
姓顧的邀請了他,而他竟一個字也不說。
烏淵攥緊五指,腦中無法抑制地升起一個念頭。
——要是手腳都不能動了,就不能去赴約了吧。
五六根觸手高高揚起,對着白莯的背影興奮顫抖。
“滾回去。”他低聲呵斥,把沖動硬生生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