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白貓咖啡店裡亮起微弱的燈,落地窗全被卷簾遮住,大廳角落的長沙發上,烏淵正在接受治療。
他裸着上身,一根斷了半截的觸腕在背後挂着,斷面滴下暗紅色的血。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最厲害的一隻手,就這麼被他砍斷了?”
白莯正在給觸手上藥。他用一大塊棉絮泡了止血劑,輕輕往斷面上摁。
正是那條白色帶刺的觸手——白莯親手割斷的。它現在皺趴趴的,如焉掉的斷藤蔓。
根據烏淵的說法,這根觸腕連接着他的“命脈”,不會脫落,若是整個被毀,他就會衰竭而亡。
聽得白莯有點慌。
“這麼重要的器官,你怎麼随意拿出來?”他給傷截面上了個簡單的包紮,捂在手裡捧着,“萬一被殺了怎麼辦?”
“器官......”烏淵眉毛不自然地抽了下,“也算吧。”
“所以你到底去交易所幹嘛?就為了找那個......小蠢貨?”
白莯追不情不願地說出這三個字。
烏淵勾起嘴角,像想起可笑的事:“不是他。這個獵人......太笨了。”
白莯:“笨?”
他想抓住烏淵的衣領,質問他到底哪裡笨了,可為了不暴露身份,隻得握了握拳頭。
沙發上堆着一疊幹淨的衣服,白莯在裡面翻找着,随口問道:“那你要找的,究竟是哪個獵人?”
烏淵沉默片刻,才緩聲說:“你知道鹿雪島嗎?”
白莯微愣:“不知道。”
“我的出生地,”烏淵說,“已經毀了。”
白莯呼吸頓住,手裡的衣物攥得皺巴巴的。
“怎麼毀的?”他悶悶地說。
“特種隊把他們全燒了,裡面混着個獵人,刺了我一刀,差點拿走我的命。”
“呃.......這麼嚴重?”
“他刺穿了我的心髒,”烏淵陰沉道,“你說呢?”
“哦,”白莯哽了一下,“那是蠻嚴重的。”
烏淵瞥着他:“你是異管局雇傭的獵人,你不知道這事?”
“我沒聽過,”白莯立刻道,“我不是行動部的,這種秘密任務調用了哪些獵人,我更不清楚。”
他嘴上說得流暢,腦中磕磕絆絆地回想自己的“假曆史”。
“我就負責巡邏,以前在蟲洞區,後來洞口全封住了,我就跟着回來,在淺淵城的異管中心做事。到去年底時,我不想幹了,就辭職開了這家店......”
他聲音越來越小,烏淵盯得他背脊發毛。
“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他輕輕補上一句。
烏淵收回目光,語帶嘲諷:“沒讓你解釋。”
白莯垂下眼眸:“我這不是怕你誤會麼。”
“真的。”
他蜷蹲着,兩手搭上烏淵的腿,像隻端坐的貓科動物,精巧的臉蛋上,一雙淺棕色的眼瞳往上瞧。
“我真不是獵人。”
“啧,”烏淵别開頭去,“少跟我耍詭計。”
這乖巧至極的姿态,一看就有陰謀。
“誰耍你了,”白莯拖着調子,“騙你我是小狗。”
他嘟着唇瓣,擠出一小塊粉潤的肉。
小狗?——
烏淵的觸手在腦海中叫嚣,拱動着往外鑽。
[滾回去。]
烏淵命令着。
他強忍躁動,拾起旁邊的衣物:“這些衣服,都太小了。”
“這是我最大的衣服了,”白莯說,“你先湊合着。等天亮了,我去給你買件新的。你現在先上樓睡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