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憤點了一桌子菜,讓周霖藏在黑傘中,正準備叫小二把酒菜送到樓上,白塵卻突然頂着雨跑進客棧裡。
閻月把心裡的暗罵吞回肚子,趕緊堆起笑臉:“公子回來了?飯菜剛端上來,快趁熱吃!”
盛暑剛過,白塵身上卻帶着寒冷的秋意。
面對閻月的笑臉,他冷冽的神情略有緩和,說:“你自己吃吧!我有事要處理,估計這兩天都不回來了。”
“哦!”
閻月乖巧點頭,随後又問:“用不用我幫忙啊公子?我洗衣做飯燒火劈柴都會的!”
白塵總算露出個微笑來,解下錢袋子遞給她說:“不用。我跟掌櫃說過了,你安心在這兒住着就好,想吃什麼吃什麼,不用給本公子省銀子!”
這話閻月可太愛聽了,痛快答應:“好嘞!”
看她見錢眼開的模樣,白塵嫌棄笑笑,扔下倆字:“走了!”轉身沖進雨幕中。
閻月捧着一小袋金錠子數了數,後知後覺意識到外面還下着雨,跺了下腳,“哎呀!傘!”
她打起黑傘追出去,見白塵的影子已然走出去很遠了。
正想開口喊,卻見那抹白色的影子,突然平地飛了起來!
雖然夜色雨幕中,什麼都看不大清,但白塵一貫穿白衣,在黑夜中并不難分辨。
他似乎一個起跳就翻到了街巷的房頂,接着又是一下,像箭矢尾部的白羽般,直直射向一座三層高的酒樓!不過眨眼間,便已立于那酒樓的尖頂之上!
随後再度蹿出,徹底消失在夜色中。
閻月的手有些抖:“周霖……你看見,了嗎?”
周霖點點頭:“看見了。”
不是幻覺……
這下閻月的聲音也有些發顫了:“那,是個,什麼玩意兒?……鬼王?”
周霖說:“應該,是妖。”
“……妖???”
閻月渾身冒出細細密密的一層雞皮疙瘩,用快哭了表情問:“這世上……還有妖?”
周霖道:“先前隻聽人說過,我也是第一次見。這世上不止有妖,還有捉妖師呢!哎,你幹嘛去?”
他話沒說完,閻月已經重新鑽回客棧了。
“小二!快!這些菜,給我裝個盒子!”
她吩咐完,就馬不停蹄跑回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屋裡的衣裳物什塞進包裹,然後背上包裹,從小二手中接過食盒,一頭沖進雨幕中!
“閻姑娘!你還回……”小二話還沒說完,閻月已經沒影了。
他把剩下的幾個字咽回肚子,望向掌櫃說:“東家,白公子他們這兩天的房錢和飯錢都沒結呢!這閻姑娘可是收拾包裹走的,還帶走了咱一個大食盒!”
掌櫃擺擺手說:“無妨,應是有急事。白公子先前不是說,過兩天就回來嘛!”
周霖是鬼,不怕雨淋,跟在閻月身邊飄着說:“姑娘,你不是說晚上不出門嘛?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去?”
閻月腳步不停,臉上滿是心有餘悸,絮絮叨叨說:“那可是妖!妖啊!比鬼可恐怖多了!他能變成人、能見陽光、還能碰我!”
想起這些日子的點滴,她就更加毛骨悚然:“難怪他喜歡看我吃飯,甚至讓我跟他搶飯吃!這分明是嫌我瘦柴,想讓我吃胖一些,他好再吃我啊!”
周霖一臉莫名其妙:“是這樣的嗎?他若喜歡吃豐腴的,何不直接找個豐腴的姑娘,卻要費盡周折把你養胖?”
閻月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我多嫩呐!我真的,我比一般的姑娘白嫩許多!這些日子我特意去觀察過,真的!”
周霖一驚,滿臉非禮勿視,連忙别過頭。
閻月卻繞到他面前說:“你看啊!我真沒騙你!這些天,我真沒見過比我還白的姑娘!”
“是是是!我信我信!”周霖擋着眼睛應和道。
閻月語氣笃定道:“除了小嬰孩兒,像我這麼白、這麼嫩的不好找!那小嬰孩兒才多大?我都能頂十個嬰孩兒了!所以他肯定是想把我養肥點再吃!”
周霖被她的緊張情緒所感染,忍不住問:“那咱們現在去哪?據說,妖是可以追蹤氣息的!”
閻月一聽更慌了,“那我豈不是逃不掉了?”
周霖想了片刻說:“剛才你收拾包袱的時候,我看見那城隍爺的紅披風了!咱們先去城隍廟吧!有城隍爺在,妖魔鬼怪不敢放肆!”
閻月眼睛一亮,随即遲疑地問:“可,你不也進不去城隍廟?”
周霖笑笑說:“我沒事。我已經是鬼了,我不怕他!”
“那怎麼行?”閻月不肯,“你不是說他身上的煞氣比我更甚嗎?”
周霖調笑她:“是誰當初信誓旦旦說那是‘貴氣’來着?”
“誰一輩子不瞎幾回啊?”
閻月白他一眼,想了想又說:“你在這黑傘裡,就能跟我貼身。說不定也可以藏在黑傘裡,跟我一起進城隍廟呢?”
周霖笑笑:“試試吧!進不進得去也無所謂,我在殿外守着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