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月說:“你傻呀?城隍爺壞了,那待會兒來人,污蔑咱們故意損壞、賴上咱們怎麼辦?”
齊昭陽無奈地笑笑:“空心泥塑,塌了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自會有匠人去修補複原的。”
閻月這才踏實些,二人再次拜别。
她先雇了輛馬車,去了劉傑家。
劉傑父母還有兩個孩子,家裡當年得了老鸨的賠償金,日子還算富裕。但閻月希望他們不要怨劉傑為愛枉死,更不要怨陳小梅連累他們兒子,所以從老鸨的留下的錢袋裡,拿出一千兩銀票送給劉傑的父母。
“我與陳小梅和劉傑是好友。我七年前跟他們二人借過錢,他們曾說日後還給陳家父母就行。如今,連本帶利一千兩,交給你們。”
劉傑父母驚愕不已,趕緊把她讓進屋。
“可是,可是我們并不知曉此事啊!”
閻月在堂屋一角看到兩個排位,有劉傑的很正常,但令人意外的事,陳小梅的竟然也在。
閻月給二人上了柱香,劉傑父親歎氣:“唉,這倆孩子命苦啊!”
閻月道:“我還以為,你們會怪陳小梅害了劉傑。”
劉傑父親歎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怪的?小梅那孩子,也是我們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挺好,就是倒黴攤上那麼個爹!”
劉傑母親淚眼涔涔道:“我現在就後悔。若我早早同意他倆在一起,把小梅娶進家護着,那孩子也不至于落得那麼個結果,我傑兒也不至于……不至于……”
閻月安慰道:“這對苦命鴛鴦,也算解脫了。但願他們下輩子能修成正果。”
劉父劉母又罵了一陣那老鸨,說那老鸨當年有官府的人護着,硬把打死人說成劉傑意外從樓梯跌落緻死,賠二百兩銀子就将事情揭過了。如今終于認罪伏法,可算是蒼天有眼。
最終他們還是不敢接閻月的錢,說:“怎麼會有這麼大筆錢?而且,我們也沒有孩子留下的欠條啊!”
閻月笑笑:“沒事。二位就當做他倆的一片孝心吧!不能為您二老盡孝,他們定是很遺憾。”
告别劉家,她搬着一個新買的大木盒子,來到周霖的埋骨之地。
即便周霖說,家裡隻立個衣冠冢他就滿足,但閻月想,他那般惦念落葉歸根,想來是極想回家的。
她斂了周霖的屍骨,叫車夫趕着車,踏上送周霖回家的路。
馬車颠簸了三日,終于到了下一座小城。
車夫無法送太遠,隻能一個城鎮一個城鎮地換車。閻月付了車錢,先大吃一頓,好好睡了一覺,準備休整一天再走。
誰料第二日吃飽喝足閑逛時,竟然又偶遇了齊昭陽。
齊昭陽說,二人先前相遇,本是有人重金聘了他去捉妖除祟,誰料他技藝不精,竟叫那妖跑了。妖沒抓到,他也不好收人報酬,便打算去下一處了。
閻月有些擔心,難道是來捉白塵的?
雖然白塵要吃她,但起碼這些天對她還算不錯,她不太希望白塵被人殺掉。
得知閻月的目的地,齊昭陽很意外,“我要去的城鎮,恰好臨近姑娘要去的臨江城!姑娘孤身一人,不如咱們同行,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閻月求之不得,欣然應允:“那太好了!反正馬車不管坐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是同樣的價錢!”
閻月雇了馬車,齊昭陽不好占她便宜,便承擔了住宿和飯食。
齊昭陽本以為閻月是大戶人家的千金,畢竟城隍廟逃命那晚,都要拎着豐盛的飯食。
不想她一點都不嬌氣。
馬車陷入泥濘,她會毫不猶豫跳下車,把精緻漂亮的繡花鞋脫下,光腳踩進泥裡推車,還美名其曰:“洗腳可比刷鞋省事兒多了!”
她鮮少去酒樓吃飯,更喜歡在路邊小攤吃飯,除非聽說酒樓裡有什麼沒吃過的新鮮吃食,才會去嘗一下。是真的隻要那一道嘗嘗,然後又出去七拐八拐買一堆稀奇古怪的吃食。
齊昭陽摸索了好幾日,也沒摸準閻月的口味,隻發覺她格外喜甜。不止是糖果點心之類,連甜鹹、甜辣、甜酸口的菜,她也非常喜歡。
那日,路邊有人現場做花生酥糖、芝麻酥糖、核桃酥糖,她竟巴巴看了小半個時辰!最後每樣都買了一大包,一路嘴都沒停下,不停在吃。
齊昭陽提醒道:“吃這麼多糖,不怕牙疼?”
“不怕!管它日後如何,開心一日是一日!”閻月又往嘴裡塞了塊花生酥,又向他遞來一塊:“你嘗嘗,真的可香了!”
她腮幫子鼓鼓的,煞是可愛。
齊昭陽接過糖放進嘴裡,帶着花生香氣的甜便充斥進口腔,輕輕咬碎,馥郁濃香的香甜溢滿口腔,帶得五髒六腑都充斥着一種甜滋滋的滿足感。
“好吃吧?”閻月笑時雙眸會微微彎起,裡面似乎有流光閃動。
齊昭陽不禁跟着揚起嘴角,點頭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