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失敗了。”
“他覺得,特别特别對不起你們。”
“兒啊……”鄭母嗷嗚一聲放聲痛哭:“這怎會是你的錯……你沒有對不起爹娘,是爹娘對不起你啊!是我們沒能給你一個強健的身體啊……”
鄭父也淚如雨下:“謙兒……這些年,你受苦了……是爹娘不好……這十九年來,爹娘沒能讓你過上一天痛快日子……”
一家人哭得傷心欲絕,就連管家也一直在用袖子抹淚,褐色的衣袖浸濕後,變成斑駁的黑色。
他們看不到鄭謙伏地痛哭,隻能看到地上那團影子,好似縮成了一團。
閻月沒忘此行目的,在幾人哭聲漸緩時,适時對鄭母開口說:“其實他剛死的時候,還覺得很慶幸。慶幸他沒有真的占用你的生命。”
“可你直接病倒了。”
“你們一個當場昏死過去,一個一夜白頭,讓他實在難以安息。”
“鄭謙很自責,覺得都怪他不争氣,讓你們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害鄭家三代單傳,到他這裡斷了香火。”
“他也很怕。怕是他在汲取你們的生機;怕因為他的病故,鄭家就此衰敗沒落;怕你們晚年凄涼。”
“他放心不下你們,也在怨自己,所以一直徘徊在凡間,無法入輪回。”
鄭父一聽心疼壞了:“那,那敢問仙姑,我們該如何做?”
閻月無奈道:“我不是什麼仙姑。我隻是碰巧能看見鄭謙,能跟他說話而已。至于怎麼做,大概需要你們放下,走出失去他的悲痛,讓他放心才行。”
鄭謙止住哭泣,對閻月說了段話。
閻月詫異地問:“你确定這麼做?”
鄭母問:“姑娘,我兒是否提了什麼要求?”
閻月猶豫了下,說:“鄭謙說,有個小孩大概有個六七歲大,兩個月前失去母親了。那小孩會去他墳上偷貢品和紙錢,放在他母親的墳前。”
“他說那孩子沒有爹,娘親又病死了。雖然偷他貢品,但每次都會給他磕好多個頭,還說長大賺錢會再買貢品還給他。”
“他說他觀察那孩子兩個月了,是個乖巧懂事、做事有準則、有規矩的孩子。他希望你們可以領養那孩子,讓那孩子替他孝敬你們、照顧你們。”
鄭母和鄭父互看一眼,又湧出眼淚。
誰都明白,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可能輕易被取代?
鄭母剛想拒絕,突然眼前一花,那團煙霧兀自在眼前消失了。
“謙兒!”
鄭母凄厲地喊了一聲,吓了閻月一跳。
一直沉默的齊昭陽适時開口說:“符的時間到了。”
閻月連忙解釋說:“他還在,就在這沒動,隻是你們看不見他了而已。”
鄭父、鄭母這才緩和些情緒。
齊昭陽開口勸慰道:“鄭公子執念過重,受困凡間。可他隻能看着你們為他傷心難過,什麼都做不了。鄭老爺,鄭夫人,在下希望你們認真考慮鄭公子的提議。”
閻月道:“收養孩子的事兒不急,這種事還是看緣分的。但你們一天無法走出悲痛,開啟新生活,鄭謙就會多被困一日,無法進入輪回。他們在凡間很孤單的,明明就在你們身邊,卻沒有人能看到他們。”
鄭母哭着點頭:“謙兒,娘會努力走出來的。我兒那般堅強,娘也不能拖你後腿……”
閻月總算松了口氣,說:“這才對嘛!你們要好好吃飯、好好過日子,才能讓離開的人放心啊!”
鄭父鄭母不住點頭,閻月對鄭謙道:“還不站起來?他們都答應了!不會真等我扶呢吧?相信我,你不會想讓我碰你的。”
鄭父鄭母雖看不見了,齊昭陽卻還能看見。隻見地上那團霧氣飄起來,随即又對着半折下去,似乎是在道謝。
果然,閻月對那團霧氣道:“不用客氣。你陪你父母吧!我先回客棧了。”
鄭父連忙道:“仙姑和仙師不如在府上住下,我這就命人去收拾客房!”
閻月擺擺手說:“不用不用,客棧的房錢都交了,不住浪費了!你們一家自己聚吧!有事去客棧喊我就好。再會啦!”
她拿起兩把傘轉身就走,齊昭陽連忙跟上去:“閻姑娘,在下還有些問題要請教,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啊!”
閻月随口應了,回頭叫:“周霖,你不走嗎?”
管家跟在閻月身旁送客,聞言一驚:“周霖?是周家大公子周霖?”
“對啊!”
閻月瞟了眼周霖說:“跟你家公子一樣,兩個倒黴蛋!”
管家見她看向的是自己身旁,連忙慢下兩步,生怕沖撞了周霖的鬼魂。
就見閻月翻了個白眼,自說自話一般:“你還不倒黴?被人冒名頂替,連祖墳都進不去!”
“你這才真叫倒黴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