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這說辭,百姓那邊交代不過去啊!”
朱捕頭需要一個能平息百姓質疑的說法,閻月無法,隻能推說回去再想想辦法。
次日清晨,朱捕頭接到閻月叫人遞來的紙條,說“事已辦妥,帶人前來即可”。朱捕頭喜出望外,擁着縣太爺,帶着堵在縣衙前的百姓,再次來到城隍廟。
城隍廟外已圍了不少人。
遠遠地,一女子身着純淨墨色,手持一柄黑傘,如九天神女般迎風而立。冬日暖陽落在她的臉上,卻沒能為她染上半點暖意,如霜似雪的臉上挂着疏離淡漠,叫人看着就發冷。
縣太爺第一次見閻月,終于知道坊間所言非虛,如此仙姿帶着不可逼視的威儀,的确不似凡人。
“大人,這位就是半盞明月的東家……”
朱捕頭還未說完話,縣太爺已朝閻月行上大禮:“久仰月姑娘大名,一直沒能前去拜會,是本官失禮了!”
閻月正在琢磨如何行禮,見縣太爺率先躬身揖禮,不由自主蹦出兩個字:“免禮。”
朱捕頭都驚了,趕緊跟着補上了一禮,心中滿是惶恐:……什麼情況?我平日對這位月姑娘,是否有些怠慢了?
那倆字說出口後,閻月自己都呆了呆。慶幸南青耳提面命教過她,遇事不要怕,隻要冷着臉不出聲,誰也不敢拿她如何。
她微微颔首算是回了他們的禮,立即直奔正題:“大人請看。”
昨日還是雜亂廢墟的城隍殿,此時正中央空出了一塊,高台之上,城隍爺的塑像獨自伫立,倒下的木頭、瓦礫仿佛怕玷污了城隍爺,自行躲去四周,甚為奇妙。
閻月示意縣太爺站在尚且完好的城隍廟大門前,從大門向内看去,剛好能看到高台上的那尊城隍爺。
“上元夜邪祟肆虐,城隍爺為保百姓平安,豁出栖身之所,全力鎮壓邪祟。”
簡單幾句,讓縣太爺瞬間卸下天大的包袱,直接朝着泥塑像跪倒,高呼:“城隍爺保佑!”
随着縣太爺下跪磕頭,朱捕頭及一衆捕快也跟着下跪,百姓們緊随其後,伏低高呼:“城隍爺保佑!”
閻月掃視場間,竟沒一個站着的,正在猶豫要不要跟着跪,縣太爺卻又站起來了。
他站在閻月身邊,朗聲宣告:“仙師親口證實,上元夜,妖邪欲為禍人間。城隍爺為護佑一方百姓,以整座廟為陣,除妖化煞!我等應感念城隍爺恩德,早日為城隍爺重建廟宇,再塑金身!”
百姓懷疑頓消,紛紛高呼要加入重建城隍廟的隊伍中。
解決了大麻煩,閻月如釋重負,告别縣太爺回了茶樓。
昨晚閻月告知家裡人,隻說了縣太爺請她幫忙解決城隍廟坍塌事件,但沒提廟是白塵弄塌的。
周霖想出個好法子,說人們往神罰那想,那就索性制造出一場“神迹”。
他招呼上茶樓常來光顧的鬼客人們,承諾給每人供上三天香火,衆鬼便跟着閻月去了城隍廟。
他們沒大本事,即便用盡全力,也就頂多刮起陣旋風。但旋風若疊加起來,卻也不容小觑。
龍卷風将殘垣碎瓦掀開,找到了不大完整的城隍像。
南青用法力将城隍像拼湊完整,這才打造出“城隍爺鎮邪祟”的場景。
至于法力維持的城隍像多久會再次坍塌,就不是閻月關心的事了,到時總歸不會再掀起多大風浪了。
南青昨晚通宵,此刻還在忙着,但顯然精神不濟。
閻月勸她:“許姑娘勤奮好學,你便将事情交給她做,歇一歇嘛!”
南青掃過隔間的一把把黑傘,笑道:“你還是先顧着自己吧!客人們出力可不比我少,訂的香火和吃食,待天擦黑就會送來,介時你總要客套一番。”
閻月打個哈欠說:“有周霖和蔣老去招呼呢,用不着我做什麼。”
她不由分說,跟楚枝和許姑娘交代了一聲,便拽着南青打算回家。
一夜沒合眼,閻月又困又餓,路過馄饨攤子忍不住坐進去。
南青飯量一貫大,吃了四碗還在要。閻月吃飽了身心舒暢,幹等着也無聊,又要了盤花生米,悠哉悠哉地搓下皮,一顆顆往嘴裡扔。
“這個不好吃!我不要吃!”
閻月聞聲去看,是個約莫五歲上下的男孩,左右各坐着一男一女,一看就是一家三口。母親端着碗,用勺子舀起顆馄饨,耐心地哄着小孩:“小寶乖,要吃飽飽才能長高高!”
小男孩任性地偏過腦袋,“我不!我要吃祖母做的!”
夫妻二人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丈夫沉着臉從妻子手中奪過碗,對孩子訓斥道:“你嚷嚷要吃馄饨,帶你出來吃你又鬧!”
小男孩反駁道:“我要吃祖母做的馄饨!”
“你給我老實吃飯,再鬧我抽你!”
丈夫不由分說,舀起個馄饨就打算強喂給孩子。孩子躲閃不肯吃,掙紮間“哐當”一聲,馄饨碗被掀翻,摔扣在地。
丈夫拎過孩子按在腿上,朝屁股直接拍下兩巴掌,尖銳的嚎哭聲頓時充斥起整個馄饨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