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現在,與你隔着一個世界。”
閻月攬住他的脖子,在他頸窩拱了拱:“拿去!都給你……”
酒氣從臉頰透出來,烙鐵般滾燙,印在白塵的頸間。
白塵渾身火熱,良久才平息心緒,而懷裡的人已呼吸均勻,沉沉睡去。
他熟練地拎過被子給她蓋好,抓起她白到發透的手指,親了好幾下,才十分不舍地用針刺破。
鮮紅的血蹭到手指上,猶如紅炭在炙燙,令白塵心驚遲疑。
齊昭陽是人,碰她的血沒事,血進眼睛才有了見鬼的效用。可他是妖啊!這血能這若是不成,整隻眼球怕不是要被燙成個窟窿?
可他想能見鬼、聽鬼,除此之外也沒别的法子,隻能把心一橫,忍痛拖着那滴血極速掠出房間。
*
楚枝連晃再搖,終于讓宿醉的閻月撐開眼皮。她揉着又疼又脹的腦袋坐起身,迷迷瞪瞪分析她那一張一合的嘴巴,說的是什麼。
“不得了啦!咱們*****……”
閻月打了個哈欠,“什麼時辰了?要吃飯了?”
“東家!你快清醒清醒啊!咱們臨江城遭災啦!”
楚枝按着她的肩搖晃,把閻月本就漿糊的腦袋晃成一鍋粥,無力地癱到楚枝的肩上:“我才是真遭災了……”
楚枝并不等她回神,托着她說:“你快起來啊!縣令大人和朱捕快他們都在外面等你呢!”
“哈?”閻月支楞起快要斷掉的脖子,“什麼大災?”
站到城外二十裡處,閻月驚得掉了下巴!幸好南青站在一旁,及時幫她把下巴推回去,挽回了形象。
原本高高的山丘,一夜間被人夷為平地,山丘上的密林全被連根拔起,橫七豎八癱躺着,折枝斷木亂七八糟,讓人懷疑莫不是上萬猛獸在此厮殺折騰,才造成如此激烈慘狀!
除了天災,好像的确沒有其他解釋了。
閻月小聲問南青:“什麼天災能造成這種景象?”
南青捏着下巴思忖片刻,“不是雷擊、不是神仙打架。”
閻月猛然想起,昨晚白塵來過!
呃,來過……吧?
他還解釋了跟冥神的糾葛和過往,似乎還說,他喜歡我?
不是做夢吧?
那他人呢?
啊!該不是他跟冥府的陰差打起來,才造成這裡的慘烈景象吧!
“城隍廟還未修繕完全,是否是城隍爺嫌我們動作太慢,發了怒,所以才會降下天災?”縣太爺又懼又愁,眉間的褶皺能夾死一窩蚊子。
閻月安慰道:“大人多慮了,城隍爺怎會如此小氣?”
縣太爺面上揚起一抹希冀:“真的嗎?那城隍爺的塑像,又怎會突然四分五裂?前些日子加蓋殿頂時還好好的!”
城隍爺塑像靠南青的妖力維持至今,碎了一點都不稀奇。
閻月笃定這座被移平的山,是白塵跟冥府矛盾鬧出的事端,隻能想法子幫忙轉圜,“啊,此事其實是這樣的……”
“那個,城隍爺的塑像怎麼會碎的呢?就是,城隍爺吧,他覺得大家給他蓋城隍廟,實在是太辛苦了!于是呢,就動用神力,把這片山頭給移平了,供大家開荒耕種!對,就是這樣。”
閻月忐忑地瞟向縣太爺,也不知信口胡謅的這套說辭,縣太爺能不能信?
縣太爺愣了半晌,愁苦的神情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松弛、展開,進而綻放出喜悅:“老天爺,原來是這樣!”
閻月連幫又補充道:“城隍爺的泥塑身承受不住他的神力,所以就碎了,咱們再塑一個就是了。”
“哎哎哎!下官馬上就安排!”
縣太爺連連點頭,喜笑顔開對閻月拱手:“多謝天師解惑,下官不勝感激!”
閻月禮貌回禮:“您客氣。大人諸事繁忙,在下便不耽誤您,這就告退了。”
縣太爺滿臉笑意恭送閻月離開,對身旁的師爺說:“這片耕地,必得給月天師留上幾畝!”
師爺很快領會縣太爺的意思,忙恭維道:“還是大人想得周到!此等禍事被月天師輕松化解,咱們定要将月天師,長長久久地留在臨江城啊!”
遠離人群之後,楚枝終于憋不住問:“東家,你剛剛騙人的吧?”
閻月道:“這不是廢話麼?我上哪知道是怎麼回事去,可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安撫民心嘛!這山移平了,用來耕地種田不是正好?不然傳出什麼奇怪傳言,不是浪費了這麼大片地?”
這一年直到入冬,臨江城的柴火都沒賣上價兒。
當然,這是後話了。
神仙開荒的地,縣太爺不敢随意分配。
縣衙商量許久,決定分給城裡有家庭困難的人家種,收成自留一半,上繳一半。上繳的部分用來頂糧稅,這樣各家各戶的糧稅都能少攤一點,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