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軍回京的那一日,我恰好在城門口,遙遙見得了将軍風姿。”
小吏答道,旋即又激動地補充了幾句:“我雖生在京城,但家母是北境人,聽聞将軍大敗北狄那天,高興地連上好幾炷香。”
聞言,燕渠冷峻的臉上,露出了難得溫和的表情。
将軍所求,保土守國,不外如是。
燕渠解下腰間荷包,從中取出了一枚三個銅錢串成的平安符,遞了出去。
“這是我上戰場前,家兄在山廟中請的,也許還沾着北境的風土。”
“故土難離,替我轉贈令堂吧。”
另一邊,同時也有一撥人進來。一眼望去,端的是一片绮羅錦繡。而這群富貴子弟,則很明顯地衆星捧月着一個青年男子。
小吏仍在分享自己和母親的喜悅,燕渠的注意力,也多半在他的話中,并未在意這群人裡,有人正眯起眼,打量着路過的他。
“你們瞧,那是誰?”
一個身形瘦削,身着廣袖長衫的男子,指了指燕渠的方向。
“兩個泥腿子,韓公子你想問哪一個啊?”
男子身旁的擁趸大聲回答,這群富貴子弟中,瞬間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哄笑。
“這誰看得出來?”
“一身的泥巴味,跌到地裡都不分你我。”
不過,哄笑聲中,還是有人小聲地道:“韓簡,你仔細些,畢竟是秋獵,惹出事來可不好。”
被叫做“韓簡”的瘦削男人輕蔑一笑,随即道:“怕什麼,又沒指名道姓。此次秋獵皇上重視,難道他就敢來找茬碰一碰嗎?”
習武之人,耳力甚佳,燕渠把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裡,表情卻一絲變化也沒有。
他勒馬轉身,平靜地往那幾個纨绔子弟所在地方向望了一眼。
入朝這些日,燕渠已經記下了幾乎在朝所有人的長相,這些人的面孔,卻沒有一個曾經給他留有過印象,也就是說,這群人,充其量是些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和這樣隻敢指桑罵槐的人計較,燕渠都覺得好笑。
隻是燕渠這邊越波瀾不驚,挑事的人就越起勁。眼見他調轉馬頭,似乎就要往另一個方向去了,韓簡忽然道:“站住——”
“大家都是同僚,見面了招呼也不打。”韓簡竟直接催馬上前,橫在了燕渠欲離開的方向,陰陽怪氣道:“燕将軍當真是,好大的威嚴啊。”
蟲豸在耳邊飛久了,也是有些煩的。
燕渠生理性地皺了皺眉,他正要轉身,不遠處,另一個方向,卻蓦然響起一道清亮而威嚴的女聲:
“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就是多啊。越校尉,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