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對我做什麼?!!”
“你們且聽好了,若我稍有損傷,我的友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的朋友,可都是頂厲害的人物!!”
路亦浮順着謝醒還的目光看去,竟是他啊……
祭台上,青年四肢被麻繩縛于木架之上,他的腳下幹木柴被堆得齊膝高,身上的衣袍因汗水浸染被泅成深色,不知他在這祭台上暴曬多久。
這個笨蛋。
頂厲害的謝醒還扶額,她暗自思忖着蘭郁青為何沒有随莫驚春等人同行?此刻的嚎叫,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但見他尚能破口大罵,謝醒還心下稍安,低聲道:“他們想對蘭郁青做什麼?”
“焚巫。”路亦浮眸色冰冷,他看着圍在木架旁黑壓壓的人群,道:“他們将蘭郁青當作青女的化身,在通過人祭的法子驅逐青女。”
怪不得初進冀州所見皆是婦孺,原來青壯年都聚集在此處。
“可蘭郁青與青女毫無幹系啊!”謝醒還想不通,為何?
“因為……他們不舍得用自己的命啊。”路亦浮眉眼低垂,眸中是莫名的尖銳,他抱着淵裂道:“你要救他?”
謝醒還點頭。
若是……若是那時的他也能遇到醒醒,路亦浮看着少女微微出神。
謝醒還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她無名指微動,靈線帶着訊息悄然纏上青年腕間。
[蘭大哥,别怕。]
[保留精力,吸引他們的注意,我們于暗處救援。]
醒醒?蘭郁青動作愣愣,他很快反應過來。
“你們燒的時候能不能往裡面加個紅薯啊,我好餓啊。”蘭郁青這下不止鬼哭狼嚎,竟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焚巫祭天以示青女!”
“讓青女看着,若還不離開冀州便是此等下場!”
“焚巫祭天以示青女!”
衆人哪管蘭郁青此刻饑腸辘辘,隻是一片喧嘩嘈雜。
冀州之地,妖魔橫行,本就非人族的疆域。倘若謝醒還二人此刻輕舉妄動,隻怕會打草驚蛇,别說息壤,隻怕連被抓住的蘭郁青也難以全身而退。
得想個法子。
謝醒還杏眼一亮,他們欲以火刑焚烤蘭郁青,她隻需令那火燃不起來,那便有可取之刻!
路亦浮聽了她的計劃,他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認真道:“冀州招不來水。”
謝醒還深呼一口氣,“不試試怎麼知道?”
青紙傘出現在她手中,謝醒還将傘抛至空中,手中掐訣,“坎水兌澤!”
青紙傘緩緩綻開,懸于空中,似一朵青蓮初綻。它輕輕旋轉,傘面上青色的靈力如波紋般蕩漾蕩開。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路亦浮根本來不及阻止,若是此刻打斷,隻會讓謝醒還遭受反噬。
“他就如此重要!”路亦浮怒瞪她一眼,眸中愠色漸濃,他帶着委屈吼道:“不惜讓你動用禁術透支靈力!”
刹那間,空中烏雲自四面八方被青紙傘強行聚攏,狂風呼嘯而起,水汽随之彌漫,濕度驟然大增,整個冀州都被一片濕冷的霧氣籠罩。
“你在我心中才是最為重要。”謝醒還一眼便知他氣的地方。
她往昔在道觀時,常遇此事。每每惹得觀中師兄妹們氣惱時,謝醒還便會湊上前去,笑得一臉無辜,道:“師父、師兄、師姐皆是我心中最為重要之人。”
彼時,衆人氣火皆消,面露無奈,一副不知該如何處置她的模樣。謝醒還對此等話語,早已是信手拈來。
不可再耽擱了,青年周身的空氣都烤得扭曲,蘭郁青面龐被曬得通紅,嘴唇幹裂,汗水沿着發梢、臉頰,滴落在腳下的木柴上,卻瞬間便被蒸發。
謝醒還操縱着青紙傘道:“待見雨落,你立即行事,我用法術糊弄住他們。”
少女的話如三月春風,路亦浮頓時氣焰熄火,離去前他深深看了謝醒還一眼,路亦浮忽道:“我救他,你來換。”
來不及了,他們開始點火了!蘭郁青已被濃煙嗆得咳嗽不止。
謝醒還一口應下:“好。”
“别騙我,我——會讨回來的。”
祭台下群妖環伺。烏雲于天際翻湧,一副風雨欲來之勢,天色愈發晦暗。燃起的焰火驟然熄滅,火光瞬間消散于白霜之中。
刹那間,霜雪簌簌而落,并非雨水——是寒霜!
以青傘為中心,雪花紛揚,雪落之地霜雪竟被謝醒還引召,從四面八方湧來,霜雪彙聚成勢,鋪天蓋地地襲來。
群妖被裹挾在這無盡的白茫之中,“不是雨!是霜雪!”
“快逃啊!是雪落之地的霜雪!”
“逃啊!”
再沒有人再顧得上十字架上的青年,紛紛四溢逃竄。
低溫下,蘭郁青打了個哆嗦,見火堆熄滅隻留下焦黑的木柴,他吊着的心一喜,醒醒他們動手了!
就是此刻!路亦浮于霜雪中劈開一條平安路。
淵裂劍氣劈碎木架,蘭郁青心有餘悸地走下祭台,他一個激靈地護着與劍氣擦過的手,待看清來人,他道:“路公子,你看準了再出劍啊!”
打量他一番,路亦浮嗤笑:“你還能站着同我交談,便已是精準。”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