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屬狗的嗎?”她看着指尖上的齒印道。
路亦浮眸光幽深:“要叫兩聲給你聽嗎?”
“……”
謝醒還擡頭看他,她實在想不通,路亦浮是如何頂着這張臉,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種話?
“你還真敢想?”路亦浮挑眉,他将少女散落的發絲挽在耳後:“走了,去看蝶渡藤。”
“我便是想了又如何!”謝醒還氣急,她杏眼瞪得圓圓,“還有,這話分明是你自己說的!!!”
按着時日算來,蝶渡藤本該已從息壤中汲取了足夠的生機,如今應當生根發芽才是。可它結了幾粒苞蕾,再無半點動靜。
謝醒還兩人圍着紅枯藤枝,“是沒曬夠太陽嗎?”
許是蝶渡藤也該有衣食住行?
說幹就幹,謝醒還看着窗外陽光,她指揮着路亦浮将蝶渡藤搬出去,接來來便開啟了她的養藤生涯。
翌日,謝醒還起了個大早,她按時來給蝶渡藤澆水,清透的水珠挂在枝丫上,而後順着枝幹滑落泥中。
少女托着腮,她看着紋絲未變的蝶渡藤歎了口氣,活是活了,但不長啊。
被她喊起來折騰的路亦浮倒是沒什麼神色,他垂眸看着謝醒還道:“你太心急了。”
蝶渡藤這種仙草的成長過程本就緩慢,一兩月無變化才是常态。
“餓了嗎?”路亦浮說:“我去做早膳。”
不知是不是謝醒還先前一時興起,随口提及喜歡他做的菜肴,路亦浮自那日起,便開始操持她的三餐。這幾日,他将鹹甜酸辣、天南地北的菜品做了個遍。
不過路亦浮的廚藝着實不錯,謝醒還竟也對他有些依戀。他烹制的菜肴,總讓謝醒還恍若見到了師父,于玄真觀時,師父也會負責她的飲食。謝醒還搖搖頭,她的家不在這裡。
“去吧。”謝醒還擺擺手。
得了她的允準,路亦浮才放下心離開,“做好我便來叫你。”
蘭郁青恰好路過,見少女一人守着蝶渡藤,一副郁積的模樣,他走上前道:“醒醒,你别再悶悶不樂了。”
“你能來幫我釀酒嗎?”蘭郁青發出邀請。
謝醒還悶在這裡已有好幾日,她老盯着這藤也不是個法子。
“釀酒?”謝醒還頓時來了興趣。
“嗯,釀酒。”蘭郁青打了個哈欠:“曲勝春是為親人朋友求安、為家國求定的佳釀。”
“而如今正是釀曲勝春的時節。”
謝醒還略思索一番,後欣然接受。
“先前在流蘇樹下,我們挖出來的那幾壇曲勝春是你釀的嗎?”她對曲勝春有些印象。
蘭郁青搖頭:“是我師父為我釀的。”
流蘇樹下埋的那幾壇曲勝春便是他師父為他求的平安,可謝醒還卻要走了一壇。
謝醒還噤聲,若她記憶未出錯,蘭郁青的師父……
見少女忽然頓住不說話,蘭郁青也猜到她心中所想,
“沒事的,醒醒。”他溫吞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師父他駕鶴西去也是他的定數,不必因忌諱而唏噓。”
“平安能分予你,是我之幸。”
謝醒還看着青年,認真道:“今年我要釀五壇曲勝春!”
她在心中暗自默數起來,若是為友人祈平安,她要給路亦浮、莫驚春、蘭郁青、姚玉白各釀一壇!
……
話說的倒是豪氣壯志,謝醒還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冒了一層汗,她堪堪清洗完用來釀酒的绡昙花,便已是滿面紅暈,連呼出的氣息都帶着熱意。
“不釀五壇也無事的。”蘭郁青清洗完釀酒的器具,笑着道。
——激将法。
謝醒還力從中來,她開始繼續揉搓:“說好的五壇!”
“你同他,說好什麼?”低沉悅耳的聲音自少年薄唇中吐出。
陰恻恻的嗓音響起,謝醒還身旁氣溫驟降,她渾身一哆嗦,“釀……釀酒。”說好要釀五壇酒,謝醒還看着路亦浮帶上水色的眸子,她不懂路亦浮為何要因此委屈。
路亦浮狹長的眸子像淬了毒般看着青年,他手中還端着一蠱給謝醒還溫着的紅豆羹,好一個釀酒,趁他分神一刻便用釀酒為由騙走了懵懂的醒醒。
酒是普通酒,可邀醒醒釀酒之人必定是心機深厚之人!路亦浮壓住想掀了壇子的戾氣,醒醒還未用早膳。
“吃完早膳,我陪你一起釀。”他端着紅豆羹向少女走去,眼裡全是委屈。
蘭郁青:“……”
他的确隻是擔心謝醒還郁結于心,這才邀請她一同釀酒。
謝醒還接過紅豆羹,還未品嘗,她瞥見少年白皙的手背上交錯的燙痕,她下意識抓住:“怎麼會有如此多的燙傷?!”看程度應當是有好幾日了,他為何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