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我的救命藥,就是我的奴隸,奴隸去哪兒要跟主人說。”謝遇良臉不紅心不跳既不要臉又一本正經地陳述。
沈安:“……哦。”
周圍太多看熱鬧的人,沒法近身檢查屍體的腐爛程度和緻命傷位置,然而屍體散發着一股刺鼻的騷臭味,讓人難以忽視,再加上屍體左臉三道猙獰的抓痕,可以斷言确實是妖所為,并且是隻狐妖。
“你以前師門的師兄弟會解決的。”謝遇良不由分說,拉着沈安離開:“現在,把這身濕衣裳換下來,跟我去吃早點。”
走着走着,他回頭:“按他的尺寸買兩套,待會兒送過來。”
鷹爪:“知道了,主……吳公子。”
“他是你的小厮?”沈安邊走邊問。
謝遇良翻過他的衣領,裡面的白色紗布已經被浸濕,血一圈一圈滲出來。他歎了聲氣,在沈安面前蹲下,背上人,快步往客棧的方向走:“對,被震碎妖丹之後,我得了機緣修煉成人,後來在吳郡一帶被無兒無女的商人收留,父親母親安在,家大業大,這次帶着小厮和銀兩來臨江遊山玩水。”
沈安沉默片刻:“人妖殊途,伯父伯母知道你的身世嗎?”
“當然知道。”謝遇良把沈安往上托了托:“他們就是因為我是妖才收留我的,你以為所有人就像你似的疾妖如仇?”
沈安就說:“妖沒有人性,會傷人。”
謝遇良頓時有點想把他扔下去,昨天兩人還同床共枕,他就不能假裝對妖沒有意見嗎?難道不想要第二顆還魂丹嗎!就不能巴結巴結,用得着這麼直言不諱嗎?!
謝·沒有人性·遇·會傷人·良冷臉背着沈安走進桃源客棧,店小二忙不疊迎上來:“客官,有什麼吩咐。”
謝遇良讓小二把早食和熱水送到房間,背着沈安站在窗戶前,也不說把人放下或者怎麼,站了會兒,沈安先開口:“放我下來。”
“不要。”謝遇良果斷道。
店小二一趟趟來回跑填滿浴桶,最後把吃食放在矮桌上,低着頭怪尴尬地咳嗽兩聲:“您有事盡管吩咐。”
小二出去後,謝遇良咬了咬後牙:“我沒有人性,會傷人?”
“我沒說你,我說的是妖。”沈安的聲音有點小。
“那我不就是妖嗎?”謝遇良舌尖頂着臉,不服氣道:“強詞奪理。”
怕沈安找不到借口,他還給個台階下:“妖也分好妖壞妖,我就屬于好妖那一類。”
說完把沈安放在屏風後面,挑了幾個藥包扔進浴桶裡,沐浴上藥一氣呵成,收拾得差不多鷹爪也帶着衣裳回來了。仔細給沈安打扮一番,謝遇良越看越滿意,親手把白紗疊了幾層,遮在沈安眼睛上,在腦後綁了個漂亮的花結。
鷹爪:“死屍已經驗明真身,是睿親王,人皇殿下的胞弟,仵作驗屍證實是妖魔所為,移交給逍遙派處理。有傳聞說人皇的兒子慕容複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睿親王死狀凄慘,□□失蹤不見,五髒六腑都被掏了,肚皮裡是空的。府裡的丫鬟稱昨晚亥時睿親王就睡下了,今早才發現屋裡沒人。”
沈安眼睛被蒙着,看不清神情,謝遇良支着腦袋吃茶點,側臉看他。
“……吳兄。”
謝遇良吹了個口哨,笑道:“求我。”
鷹爪目瞪口呆,看着自家主子說不出話,怎麼能這麼放浪形骸,這麼不要臉。他咽了咽口水,終于理解昨天黑鴉跟他交代任務時為什麼一臉恍惚,他現在也有點恍惚啊喂!
“叫吳兄也沒用。”謝遇良端起茶杯喝了口,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求我,我就帶你去。”
“那我不去了。”沈安說:“反正我是瞎子,去了也看不見。”
“……”
謝遇良聽見這話,猛然被茶水嗆到,咳了半天才壓下去。鷹爪在旁邊偷笑出聲,遭他狠狠一瞪,忙捂上嘴。
“好樣的沈安。”謝遇良擦了擦嘴:“愛去不去,老子還不稀罕帶你呢!”
三人在房裡坐了會兒,就到吃午餐的時間,客棧裡熱鬧起來,許多陌生異族風情的面孔出現在這裡,大多是參加下月中旬的逍遙派弟子選拔,提前來熟悉環境的。
尋了個位置坐下,身後就有洪亮的聲音響起:“什麼?!睿親王死咯!”
謝遇良回頭望去,正好看見那魁梧漢子旁邊一位蒙着面紗的姑娘拉住他:“王武,噤聲。”
這段插曲很快過去,客棧重新熱鬧起來,店小二把菜品送上桌,鷹爪拿着筷子端碗面呼噜呼噜吃起來。沈安低着頭,吃得斯文,也許是因為看不見,隻夾過面前的兩塊蘿蔔。
謝遇良站起來,把辣菜推到鷹爪跟前,剩下幾盤清淡的挨個拿起來挑一半到沈安碗裡,不一會兒碗裡就堆得滿滿當當的。最後一盤兔脯剛要挑,鷹爪攔了攔:“诶诶主……公子,沈公子碗裡都滿了,我喜歡吃這個……”
謝遇良滿臉黑線,硬是往小山似的碗上放了幾條兔肉,正要把那盤撂在鷹爪面前。
身後洪亮的聲音倏然再次響起:“什麼?!内髒全都沒咯!”
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盤子重重摔在桌上,發出不小的聲響。謝遇良面無表情地坐回位置上,向周圍被動靜吸引紛紛望過來的人拱拱手:“對不住各位,手滑了。”
那道洪亮聲音的主人刻意壓低聲音問身旁的姑娘,聲音仍然不小,至少謝遇良聽得一清二楚:“娉婷,他是不是對俺有意見撒?”
那位娉婷姑娘頓了頓:“沒有,噤聲,吃飯。”
謝遇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