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遇良燒得頭腦昏沉,模糊間眼前竟然出現沈安的面容,他笑了會兒,又癟嘴:“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兒啊?”
沈安的面容扭曲模糊,漸漸融化泛起金屬光澤,驚悚極了,謝遇良瞳孔微微張大。
趙危靜靜立着:“聽說你不吃藥。”
謝遇良抱着被子翻身,背對着趙危翻了個白眼:“我就喜歡生病,你管的着嗎?”
趙危并不搭話,他緩步走來,端起桌子上的湯藥,略微探了探溫度,還溫着。
長時間沒有聽到動靜,謝遇良疑惑地睜開眼,回頭看,隻見趙危仰頭含着一大口湯藥,徑直向他靠近!
謝遇良:“!!”
他幾乎是瞬間往後躲,然而速度仍然沒有比過趙危,眼前一黑,就見那張面具近在眼前。
後腦被鉗制,謝遇良心驚肉跳,昏沉的頭腦更加恍惚,使他一時間搞不清現在的處境。
苦澀的,溫涼的,藥材獨特的氣味瞬間充斥鼻腔。
謝遇良猛然掙紮,狠狠收緊牙關,趙危不避開,将藥渡了過去。血腥味混雜在鼻息間,這感覺太熟悉了,他可以确信這種親吻的方式,正是沈安。
“你,你說清楚——”湯藥從口齒間溢出,謝遇良瞪大眼睛:“果然是你,沈安,你怎麼在這兒?”
片刻,趙危吻去謝遇良唇角的藥汁,直起身體:“記得喝藥。”
他沒有反駁。
謝遇良眼睛瞪得更大了,從床上打挺坐起來,如果說之前隻是覺得兩人相像,那麼此時,他已經确定這就是沈安。
習慣無法作假,他焦急起來:“你不是在臨江嗎,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會成為‘趙危’出現在逍遙派?”
種種疑惑冒出來,他迫不及待想問清楚,沈安安然無虞,顯然并沒有出什麼事,而‘趙危’擁有内門弟子令牌,這是最便捷的方法,他可以解釋。
趙危隻幽幽地看着他,半晌,轉身走了。他既不反駁,也不肯定,仿佛來到這裡隻是因為謝遇良不喝藥,完成喂藥的動作就離開了。
這動作是很潇灑,留在房間的謝遇良莫名其妙,由于高熱而昏沉的頭腦顯然無法支撐過多的運轉,他懵懵地坐着想了會兒,舔了舔嘴唇。
沈安來到逍遙派,化身内門師兄‘趙危’成為新弟子的教習長老,但是他卻連傘都懶得給他撐,任由他淋雨受風寒??
難道是因為臨走前給沈安留的字條讓他不高興了?謝遇良歎聲氣,這完全是有情可原的事情,畢竟當時那個狀況,他沒辦法做出什麼承諾。
沒認出沈安就算了,既然已經确認趙危就是沈安,那麼謝遇良迫不及待想和他“相認”。
然而沈安似乎不這麼想,一連數天,兩人都沒有見過面。
燒退之後,謝遇良極力尋找和沈安說話的機會,甚至跑到學堂堵人,兩人同在屋檐下的對話用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到後面,沈安不知道去哪了,謝遇良堵人都不知道上哪兒堵,這會兒才意識到沈安在躲着他。
在他的美好設想裡,沈安瞞着他一些或大或小的驚天秘密,兩人坦誠相待,當然,他将保留關于魔修的部分,然後順利拿到秘籍,順利回到臨江城沈府過日子。
但是他沒有料到,沈安居然連句話都不願意和他說,那張冰冷的銀質面具投射出來的情感同樣冰冷。
時間匆匆而過,第二關來臨之際,逍遙派上下一片喜慶,每個人臉上洋溢着興奮。
劉二狗捧着手絹噔噔噔跑到謝遇良身邊:“良哥!”
謝遇良無聊地坐在柴房門前的台階上,擡眼看了眼手絹,那上面擺着幾塊糕點,是劉二狗沒吃省下帶給他的。
但是說真的,謝遇良對這些門派的劣質手藝沒有太大興趣,不過劉二狗将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絲毫沒有放在心裡。
謝遇良伸直腿,活動四肢,然後将臉埋進手掌,聲音悶悶的:“你說要是惹人生氣了,怎麼讓他消氣啊?”
劉二狗小心翼翼地嘗了塊,剩下的包起來塞給他,認真思考:“給他道個歉。”
“可是他不見我。”謝遇良有些焦躁,太陽穴突突跳:“我上次追着他從學堂走到食堂,他看都沒看我一眼。”
“良哥,”劉二狗嘴角抽搐:“你說的不會是趙危師兄吧?”
全逍遙派都知道,戊級弟子吳良求了趙危師兄一路,不過離得遠,并沒有聽到具體内容,隻知道吳良在尋求原諒。
門派裡的弟子紛紛讨論這戊級究竟做了什麼把趙危師兄氣成這樣,最終得出結論,他肯定把趙危師兄的仙舍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