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狗的八卦之魂燃燒,挨着謝遇良坐下來,興緻勃勃問道:“良哥,你到底做了什麼惹師兄不高興呢?”
謝遇良沒說話,他總不能告訴劉二狗,其實他離開臨江城的時候,給沈安留了張字條,當時他的情況不容樂觀,擔心此行一去不複返,因而在紙條上寫着“好聚好散”四個大字。
他隻想着成功取得秘籍解除反噬回去,卻沒想到沈安也來到逍遙派,目前這個局面,該怎麼辦?
謝遇良随便編了個理由,含糊過去。劉二狗并沒有給出解決方案,在他心裡趙危師兄屬于根本不會生氣的始終維持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他想象不出來這個人生氣是怎樣的場景,更無從想象如何讓他消氣。
連最了解沈安的謝遇良都沒有辦法,更妄談其他人,他急得抓耳撓腮。那天清晨他原本想寫一封鄭重的書信,但無論怎麼寫,都無法避開核心的不能為沈安道的内容,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也無法确保自己一定能消除反噬活着回來,因此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
該怎麼讓沈安消氣?
他原本打算解決完所有的事情風光回去,現在半道被沈安看見,如果沈安問起,他甚至找不出一條較為合理的理由。
謝遇良出神地思考,坐在他身邊的劉二狗這邊看看那邊看看,突然提醒道:“良哥,後天的煙花宴會,要盡早去,聽說可漂亮啦!”
被他這麼打斷,謝遇良狐疑問:“什麼煙花宴會?”
劉二狗介紹起來,所謂煙花宴會,顧名思義,是以煙花為主題的宴會,每三年舉行一次,正是新弟子入門試煉的時間,在第一關卡和第二關卡之間,可以說非常人性化。
謝遇良微蹙眉,他對煙花不感興趣,但所有的弟子都會參加,沒準沈安也去呢?仙舍是見不到他了,在宴會或許能看到。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決定一起參加宴會,這天并不需要穿戴弟子統一服飾,大部分人都換上來逍遙派前的穿着。
慕容複衣裳的花紋并不繁瑣,混在線裡的金絲在光下熠熠發亮,盡顯低調奢華,他打開折扇,端坐在僅次于高位的地方。
反觀夜犰,簡直恨不得把所有金銀珠寶挂在身上,華貴的服飾襯得他的氣色好了幾分。
最不缺的就是有錢有權有顔的同門,但一般同門還真沒法和這兩位比較,他們二人出現在公共場合,引起不少關注和騷動。
謝遇良低頭一口一個吃東西,味如嚼蠟,已經找了三遍,哪有半分沈安的身影?看來他沒來。
宴會進行到一半,人群又有隐隐騷動,這動靜大得謝遇良不得不擡頭查看情況。
劉二狗略帶興奮:“聽說有個師兄從吳郡回來了。诶,良哥,我記得你也是吳郡的,沒準他還遇到你的家人呢。”
吳郡?
謝遇良吃東西的動作停了,僵硬地保持着扭頭的動作。吳郡的确是個很美的地方,他沒有說謊,但那是24年前,現在的吳郡恐怕是一片廢墟。
瘧疾肆虐,城中屍橫遍野,早就被一把火燒個幹淨,那是座空城。
其實他僞造的身份,很容易就會被識破。謝遇良手冒冷汗,鎮定地附和着劉二狗點頭。
煙火被點燃,星星點點的光亮直上雲梢,絢爛綻放,照亮半邊天空,被融入靈氣的煙花形成五彩斑斓的精彩的花樣。
即使在皇城也很少看到這番璀璨的景象,幾乎所有人都面帶笑意驚豔地看煙花。
除了謝遇良,那位從吳郡回來的師兄已經站在他面前,劉二狗絕對想不到,這師兄居然就是趙危。
趙危的聲音像冬日的冰,冷道:“解釋。”
謝遇良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的面具:“你都看到了?”
“是,”趙危的聲音愈發冷,吳郡是座空城,顯然謝遇良刻意編造身世,無論從何種角度思考,這都是非常不對勁的舉動:“請解釋。”
兩人對視良久,逍遙派衆人的注意力均被煙花吸引,因此沒有人關注到這裡的插曲。
謝遇良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他的語氣不容反駁:“要我解釋,可以,你把面具摘掉。”
趙危側着臉,将手放在面具上:“為什麼要摘掉,你這麼喜歡沈安?”
“對,”謝遇良舔了舔嘴唇,挑眉道:“我愛他。”
誰信?
趙危把手放下,失去對謝遇良所謂的解釋的興趣,最後深深望了謝遇良一眼,轉身毅然離開宴會。
他千裡迢迢趕來仿佛隻是為了看某個人一眼,而這個人遠比煙火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