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快逃”那句的深藏功與名,正是謝遇良,他鼻子癢癢的,伸手把鼻尖的白色粉末擦掉。
“是面粉。”身旁的樹林出來一位白衣男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謝遇良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見趙危,挑着眉點頭:“嗯哼,怎麼樣,要給我扣分嗎?”
趙危詫異地望着他,搖了搖頭。
“真被我猜對了。”謝遇良低聲說,看趙危的反應,所有弟子的最終評分确實是由前來“巡查”的内門弟子決定的。思及此,他朝趙危走過去,語氣輕浮:“诶,師兄,能不能給我走個後門?”
趙危:“……”
他避而不談,端的是正人君子、兩袖清風,謝遇良不幹了,瞪大眼睛将趙危渾身上下打量個遍:“沈安,令牌不給我就算了,你總不能白親吧?”
可疑的紅暈出現在趙危裸露的皮膚,他清嗓,移開視線:“别那麼叫我。”
“可以,”謝遇良聳肩:“師兄總能叫吧?”
趙危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更遠的地方,突然說:“不行……”
“什麼?”謝遇良疑惑。
“不能走後門。”趙危表示。
謝遇良:“……”
大部分仙修認為,獲取妖丹隻有兩種方法,其一是獵妖取丹,其二是搶劫同門。
實際上,還有第三種。
謝遇良在林間穿梭,視線掃視高枝,他飛速移動,終于在某個時刻停了下來。
“找到你了——”
粗枝編織而成的盆狀巢穴,由泥土加固零零散散搭建在這棵參天大樹的枝幹上,足足有三四十隻。
謝遇良本身是妖,對妖的習性最清楚不過。這些鴉巢無人看管,災難來臨前,烏鴉總是最先感知到危險,顯然,它們已經飛走了。
烏鴉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謝遇良從底部往上爬,很快爬到一處鴉巢,伸手把掩蓋痕迹的細枝獸毛扒拉開。巢穴底部,散發淡淡光芒的妖類内丹靜靜躺着。
第三種方法就是,找到善于收集妖丹的妖,并偷家。
謝遇良一手撐着樹枝,一手從懷裡拿出儲物囊,小心翼翼把巢穴裡所有的内丹收入囊中。
三四十個巢穴,謝遇良盆滿缽滿,儲物囊都快塞不下了,他爬向最頂端的鴉巢,剛準備伸手,突然聽到一串奇怪的聲音。
幾不可聞,轉瞬即逝。
謝遇良倏然屏息,不管是什麼聲音,小心為妙,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并未發現異常。
緊接着,那道聲音又響起了。
聲音的源頭近在眼前。
謝遇良略微遲鈍地擡手,将覆在鴉巢上的獸羽掀開,屬于幼年烏鴉的尖細叫聲傳了出來。
巢穴裡躺着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烏鴉,掙紮揚起頭奮力喊叫。
它知道有人來了,但不知道究竟是誰,是好人還是壞人,或是要它命的仙修。
它隻知道難以忍受的饑餓和寒冷,以及孤獨與害怕。
這個巢穴裡隻有小烏鴉,謝遇良伸手抵住它的小腦袋,一縷神識注入遊走,他驚訝地睜開眼睛。
原本這處巢穴也像先前的巢穴般裝滿亮晶晶的妖丹,然而巢穴的主人不知因何原因将幼年烏鴉留在這裡,當然,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處巢穴的主人已經死了。
幼年烏鴉尚未成長,連眼睛都睜不開,更别提掌握捕獵技巧和練習飛行,它太餓了,于是歪頭将巢穴的妖丹吃了個幹淨。
沒有經過煉化的妖丹竟被它完美吸收,那些雜亂的繁多的妖氣,沒有令它爆體而亡,反而陰差陽錯鑄成一顆屬于它的内丹。
不過即使如此,巢穴内的妖丹已經被它吃完了,它奄奄一息,顯然已經快走到生命的盡頭。
謝遇良趴在樹枝上,儲物囊沉甸甸的,他準備收回手離開,那隻小烏鴉卻歪頭蹭了蹭他的指尖。
“你在上面做什麼?”
謝遇良被吓了一跳,差點從樹上掉下去,他側着頭往下看,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跟蹤我呢?”
說罷順手将小烏鴉塞進懷裡妥帖放好,不假思索地松開手往後仰。風聲在耳邊呼嘯,然後,他在半空中落入溫暖的懷抱。
謝遇良咯咯開心笑着:“師兄,不用你走後門了,我會成為首勝弟子的。”